旧帖 2012-11-17 17:56:54
Post #516
Re: <旅行>(连载)
 
lqh_cd 离线 lqh_cd

Re: <旅行>(连载)

震撼!!!!!

 
旧帖 2012-12-13 09:42:53
Post #517
Re: <旅行>(连载)
 
羊马哈 离线 羊马哈 文采如你那智慧的光头,照亮我前行的旅途,阿门!
 
旧帖 2012-12-21 12:02:34
Post #518
Re: <旅行>(连载)
 
柔板 离线 柔板 楼主去哪了~~~等了很久都木有更新吖question
 
旧帖 2013-01-10 10:08:06
Post #519
Re: <旅行>(连载)
 
水边的风 离线 水边的风 欣赏
 
旧帖 2013-01-17 17:34:49
Post #520
Re: <旅行>(连载)
 
~飘~ 离线 ~飘~
羊马哈 wrote:
文采如你那智慧的光头,照亮我前行的旅途,阿门!

smilesmilesmile

----------------------------------------
旅行或阅读 身体或灵魂 总有一个在路上...

 
旧帖 2013-01-27 11:32:45
Post #521
Re: <旅行>(连载)
 
夕阳箫鼓 离线 夕阳箫鼓 (椰林水道/文曲星/阿姆里达布里国际精舍)


    经过几天的纠结,迷已经拿定主意继续留在印度,用那个莫名其妙到手的一年印度签证继续探寻灵修之路。而我必须在若干天以后回到德里赶上预先订好的回国的飞机。我们可能在科钦,果阿,或者孟买……中的某个地方分手。这样我留在印度的时间虽然不至于紧巴到要天天算计但也不能太随意挥霍了。今天我们要从科摩林角赶到“椰林水道”在南边的起点。那个地方的名字我现在已经想不起来了。

    我们本打算坐汽车去的,到了大街上问路的时候才知道其实从这里到那个地方还可以选择火车。于是又匆匆忙忙赶到火车站。正好有一班开往那个方向火车在半个小时后开出。

   黄昏的时候到了目的地。当我们背着个大包汗流浃背的找到了预想中客栈的时候,没想到这个有好几层楼的看上去蛮大的客栈只剩下最后一个空房间了。而且只有一张大床。当客栈的伙计把这个事情告诉了迷以后,我看到她迟疑了有几秒钟以后扭过头问我“你有问题吗?”…….后来有知道这事情的人很八卦的打听“那天晚上怎么睡的?有没有故事?”。呵呵,自己猜吧。这总是很容易让人会像打了鸡血的事情。其实,那天我俩折腾了一天人已经累的不行,我们本来就计划在这里逗留一晚,明天一早走人,实在打不起精神在大热天背着个大包,再去找另外一家不知道躲在那个角落的客栈。

   开好了房间,我步履阑珊的爬上了四楼把背囊甩在房间的地上人才在床沿上坐下。突然“哦,哦……..”从房间小窗户外面传了一个非常响亮的的声音,我被吓的整个人站了起来。回过神来的时候我把头凑到窗户,看到一个高音喇叭就挂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原来旁边就是一个清真寺,寺院的那面高墙离我们房间的窗户不会超过两米,刚才那个声音是穆斯林做晚祷的时候阿訇通过喇叭传出来的声音…….



(这是从我们住的客栈楼顶俯视外面的街景,一大早已经有两辆嘟嘟车停在那里等客了......)

   一夜无话。船是第二天早上十点多的,码头就在小镇旁边的一段水道边上,是一个很简易小码头,我们坐的不过是一条二三十米长的小船。不过船仓顶棚上搭了个凉棚,里面摆上椅子,人坐在上面视野倒是很好。

    船解开缆绳缓缓离开小码头。缓缓向水道中间滑了出去,向右拐了个弯没开出去多远前方出现一个非常小巧的码头,小码头后面是一道围墙,树木参天。几幢房子掩映在浓荫里面,隐隐约约……。感觉是一个私人庄园。小码头上站了三个看上去像是一家子的白人。我们的船缓缓的靠了过去。把他们接上以后重新沿着水道缓缓驶去。

   这个地方毗邻阿拉伯海,河汊纵横。充沛的雨水加上炎热的气候让这里充满生机,到处郁郁葱葱。茂盛的草丛和椰树,棕榈树以及各种高大的树木纠缠一起,树影婆娑……。我们的船缓缓向前驶去,两边的景物不断的在变换,两岸的景物倒影在平静的水面上,平静的水道宛如一条绿色画廊。





一个小渔村;
一座小教堂的十字架从浓荫里冒了出来;
另一座小教堂,教堂门口的石阶一直伸到水里;
一个已经坍塌掉了的小码头;
又一座外墙被刷成了粉色的小教堂;


一条小船孤零零泊在岸边,上面用一块蓝色的布支起一张小小的三角帆;
一条正在修建的小桥;
一条分叉水道里面排满了“中国渔网”;
一条小船的船头站了一只正东张西望的羊;
一条正在收网的小艇;
一条载满人的小交通船横着从我们的船头开了过去;
一条横跨在水道上的小拱桥;
一条弯弯曲曲的狭窄的水道向椰林深处钻进去,高大的椰树在水道入口搭起一个“牌坊”;

椰林里有两条正在修理的渔船,传来一阵一阵诵经的声音;
一根插在水里的木桩上站着一只昂着头的水鸟;
水边一间墙是用棕榈叶编的屋子,屋子外面有一大群鸭子,树下栓了两头牛;
一只在水道上空盘旋的老鹰;
两个小女孩在岸上对着我们挥手;
草滩上有几只白鹭飞了起来;
一辆车沿着岸边的乡村公路开了过去;
当我们的船从一条桥下经过的时候,我抬起头看到两个正骑车经过的学生在上面探出半个头好奇的看着我们;
一条横跨在水道上空的电缆站着一只绿色的翠鸟……



   船上的人显然被眼前的景色触动了,纷纷把相机掏了出来……我问自己其实眼前的景色和我家附近水乡的景色没有太大的区别,我的心是因为为什么被触动了呢?是风景?还是因为风景要到远方?

   中午饭是在水边一个餐厅吃的,餐厅环境很干净,感觉这个餐厅是专门为我们这样过往的旅游者准备的,还是印度式快餐,内容和之前在别处吃过的没有太大的不同,但卖相却好多了,盘子上面铺了一块新鲜的棕榈叶,绿色的棕榈叶摆着白色的米饭,黄色的咖喱,豆蓉,还有介于橘和黄色之间的咸菜…..

   坐在我对面的迷平时很少会用相机对着自己的,现在也很有兴致的把相机递给我让我给她拍一张现场,她笑眯眯的摆出一个吃的模样,定格两秒钟等我按下了快门……。

  我不动声色的看着她心里想,虽然在路上已经两个多月了,但看来她的状态还不错,这种心态显然对她要继续留在印度这个事情来说是个好事。

   吃过了午饭,我们的船继续慢条斯理的沿着水道向前驶去……,

   河岸,天际,一片连着一片的椰林,棕榈树林,仿佛是几条不相交的平行线。一堆一堆棉絮样的乱云。岸上看不到几个人,不时一条船迎面驶过,然后水道又重新安静下来,大中午的光线是一天中最没有美感的时候,风景有点无精打采……。

   突然,两幢外形像火柴盒样的几十层高的钢筋混凝土建筑,从一片椰林后面冒了出来。这两幢房子和四周是如此的不协调。我们的小船慢慢靠上了一个简易的小码头。刚才看到的那两幢房子就在离码头不远的地方,他就是我们今天的目的地——阿姆里达布里国际精舍,他是印度很多修行中心的其中一个。我们在这里下了船…..。

   这次来印度要去什么地方?在一处要停留多久?我没给过迷什么意见,依稀感觉迷决定到这里多少与在瓦纳拉西的时候跟那个神秘京女一次谈话有关。

   从外面看,这两幢房子除了感觉和附近的环境不协调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但当我们穿过大门走到里面来的时候发现里原来别有洞天呢。

   在两幢房子之间的空地上,有一间像印度庙模样的建筑,两幢近二十层高的混凝土建筑把一个矮小的被装饰的花花绿绿的庙挤在中间,显得非常的拘束。

   到处是在走动,忙碌的人。从脸孔可以分辨出大多数是外国人,有男有女,各种年纪的都有,绝大多数人都一袭白色长袍,下摆很长几乎都盖住了脚腕,显然在到处都是穿白衣的人群里,我俩穿成这样显得很另类。

   迷去联系住处,我守着两个灰头灰脑的背囊站一块空地上等候,我又下意识的摸了一下口袋里的“文曲星”。因为夏天的衣服口袋都浅,装里面的东西很容易掉,所以不时会用手摸一下口袋里的文曲星以便确认是否弄掉了已经成了这一路上习惯。这个小东西对我而言不但是一个翻译的工具,一定程度上就我某种精神支柱,因为我马上就要和迷分开独自回到德里去,分手这件事情可以说突然是冒出来的,我之前并没有做任何资料上的准备,而我的英文又不好,印度是我头一次出国旅行,底气本就有点不足......


     刚才还有些云的天又变得晴空万里了,太阳火辣辣的,人才站了一会已经被晒的有点犯晕……。突然有一张轮椅停在我的身边,轮椅上坐了一个年轻的白人男人。推轮椅的是一个大约五十多岁的白人女人。当我把头转过去的时候刚好和推车的女人的眼睛对在一起,她向我投来过请求帮忙的眼神,显然旁边这个小小的石阶女人试过了凭她自己的力量没有办法把轮椅推上去。

   于是我和女人一人站在轮椅一边,一起用力把轮椅推了上台阶。女人向我道谢以后就走了……我看着女人的背影,手又下意识的去摸口袋里的文曲星,一惊,文曲星不见了!

   我记得之前最后一次检查口袋里的文曲星到现在前后不会超过十五分钟,这段时间虽然四周到处都是人,但因为我站的地方并不是“道”,所以我很肯定除了刚才那个女人以及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再没有一个人靠近过我三米以内。文曲星不可能被别人掏走,如果是刚才帮忙推椅子的时候掉地上了也应该听到声音?

   我再次用目光仔细检查我刚才站过的这一片只有几米见方大的地方。地上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我的注意力或者说当时的心绪一下被纠结在着上头了,人觉得沮丧,脑子里一团糨糊。一直到迷叫了我一声才回过神。然后机械的跟在她的后面,走进了旁边一幢高楼,走进电梯上到13楼走进其中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是精舍安排给我们的住处。是一个大约有二十个平米带卫生间,厨房的单间。除了靠墙根放了三张床垫再没有别的家杂。但很干净。迷告诉我这里还可能会安排别的人住进来,男女混住,和不认识的人混住,我们已经习惯了…..

   迷估计看出了我的“不妥”,安慰我说“待会我到这里的失物认领处看看有没有人捡到,如果有人捡到了一定会送去的,这里不会有人做这种事情”迷说的有道理,但我还是想不通怎么就不见了呢?直到这时候我脑袋还是木木的,心里除了在纠缠“文曲星就怎么弄丢呢?”这个事对其他的都心不在焉,一种对这个地方的“厌恶感”慢慢在心里滋生。一番内心活动的结果是我对迷说“我决定明天离开”。迷只是看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表面看迷是一个文静,很能沉得住气的人,但我知道她对我的态度肯定很意外。因为一路来我还是第一次那么“有主意”。而且态度有点横。不要说没有先和她商量而且是一副不容商量的语气……。


   这里之所以有今天的“盛况”和一个叫阿玛的女人有关,她就是在瓦拉纳西的时候我们听京女提到那个女人。下面是精舍印发的小册子里关于阿玛的介绍:


   “一九五三年,阿玛在印度南部肯拉拉省的一个贫穷渔村出世,即使尚是一名小孩,已经很明显的看出她很独特。在没有任何的促使之下,她有很深切的灵性,以及很明显,强烈的怜悯心。但由于她的与众不同,所以她经常被误解及受虐待。她们有一个非常艰辛的童年而且遭受到很大的痛苦。

   童年时期,她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做家务上,去收集食物饲养家中的牛是她的工作的一部分。她在村落里到处收集青草,挨家讨取剩余的饭菜喂养牛只。在这样的时刻里,她看到很多是她感到很不舒服的事情。她看到了有人挨饿,但另一些人却拥有过量的东西。她看到了很多人患病及面对强烈的痛苦而买不起一颗止痛丸,她发现很多老人家被忽略及虐待。她的 同情心令她忍受不了别人的痛苦。虽然她只是一个小孩,她却开始反复沉思有关苦难的问题。她问自己,为什么有人会遭受苦难呢?遭受苦难的原因是什么呢?她因此强烈的感受到神灵存在她的心中,而发心安慰及扶持那些比她还不幸的人们。

  阿玛的使命当时就是用这样的方式开始的;她与挨饿的人分享她的食物,她帮助那些无人照顾的老人沐浴,她因为将家里的食物与财物送给穷人而受家人的惩罚,但这却阻止不了她的怜悯心。从那时开始人们注意到她的与众不同。就是她完全无我,将她生命中的每分每秒,都奉献给他人,散发无限的爱予每一个人。

   当阿玛年届二十岁的时候,她心中觉醒的宇宙之母促使他本能地去拥抱每一位来见她的人,她当每一个人都是她自己的孩子,每天数以百计的人来接受她的拥抱,她聆听他们的苦楚,心声,并安慰他们,他也开始教导他们关于生的真谛。

   一九七九年,阿玛的第一批弟子开始和她作伴,尊称她为“马达 阿姆里达南达玛依”,意思是;神护之母,随着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受到她无私的爱的感召,纷纷到了接受她的精神加持,于是他们就建立了第一所精舍。在一九八一年,在阿玛的家(就是我们当时所在的地方)附近建立的几间小屋,象征着玛达 阿姆里达南达玛依的神圣之旅的开启……”

   阿玛获得了巨大的“成功”,据说在印度各地有若干以阿玛名义的修行中心,医院,学校,孤儿院,职业训练中心,庙宇。还为难民修建几百间住所,阿玛现在每年都有很多时间在国外传递她的“爱心”。她的追随者已经遍及世界,她已经成了一个世界性的人物,联合国召开世界宗教会议曾经邀请阿玛出席……。

   当时在精舍的一些事情现在已经有点模糊了,记得当时大堂里有很多从各个地方来的印度人在等候着阿玛的接见,因为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等候的时间会很长,当有热心的人知道我们是新来的时候,提出张罗让我们可以优先获得接见。说新来可以优先的,但我俩却婉拒了,可以看出那个人当时是很不理解。我不知道迷真实的想法。我看到那些人对阿玛毕恭毕敬,崇拜或者换个说法,那种疯狂的喜欢,觉得自己无法加入其中,我不想自己抱着一种复杂心情站到这个让很多人敬仰的阿玛面前…..。

   安顿好了住处以后,迷忙于去了解精舍的情况以便决定下来要做什么。而我则爬到房子顶楼的天台,在17楼。当时正到了某个精舍规定集体冥想的时辰,我居高临下的看到对面那幢高楼里,在每一层房间外面长长的过道上的每一个房间的门口,在房子侧面之字型逐层而上的楼梯的几乎每一个拐弯处都安静的坐着一两个修行者,每一个人都一身白衣……

   一幢高大的有现代意义特征的楼房点缀着一个一个身穿白衣服的人,有点震撼,这个画面已经不单是视觉上的是否美观的问题了,我感受一种意志和信仰的力量。

   天台围了一圈围墙,有点高,人如果要把头探出去下巴刚好就抵在围墙上面,我从口袋里拿出个小相机,我当时模样一定有点鬼鬼祟祟的,当正要按下快门的时候,我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的像医院护士模样的女人制止了我,估计她已经监视我有一些时间了,因为在精舍里是不允许照相的。从这可以看出我和身边这些人和这个环境是如何的格格不入。是好奇心让我无所顾忌。

   记得在这里又遇到了京女,迷和她在一边嘀咕好一会……。

   回到房间以后迷对我说,让我能不能多等她一天,然后她和我一起离开。而我再一次的表现得固执和决绝“不,我明天就走”。

   我现在的心态已经变了,已经不能再像在Rishikesh时候。当每天她去学习冥想的时候,我能自己找乐去。

   从她告诉决定要留下来以后,经过这些天我内心已经接受了我和她的分手是随时要发生的事实,我觉得让这件事情提前两天发生没什么大不了。而且我觉得她是个老江湖了,一个人上路不会有什么问题,我不会为她担心,我不知道她当时因为马上要面对独自留在印度的事情心里也有点忐忑。她想尽量延长和我在一起的时间。但当时我看不出来,这是后来才知道的。

   当天晚上我们和很多人一起到大堂里,参加了一个阿玛主持祈祷仪式,内容是我完全不懂,但现场的透出来的一种信仰的“力量”我是真切感受到了,我还躲在后面一个角落鬼鬼祟祟的拍了一张照片,这是我在精舍拍到的两张照片里的其中一张……。



   让精舍保持正常运作靠的是来自世界各地的阿玛的追随者,包括每天为上千人吃的饭菜这样繁重的活,迷告诉我,这里没有人会给你安排什么,如果你喜欢,你可以天天什么也不做。但如果住时间长了,自觉去做为精舍做一些事情已经是一默契,这里有很多阿玛的追随者会自发的举行各种各样的课程和相关的活动,所以只要你愿意,你也可以整天都很忙碌……





   我们在这里还做了啥呢,对的,曾经坐当地人坐的小渡轮到水道对面的一个不知道应该叫镇子还是村子的地方溜达了一圈,地方虽然很小却有一个电影院,印度人对电影的喜爱可见一斑......。

   第二天中午迷把我送到门外的小码头,我上了路过的往北边去的船,船缓缓的离开了码头向前滑去已经有一段了,我看到迷还默默的站在岸边看着我这个方向。

   这时天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迷的身影渐渐在我眼里变得模糊……



   现在回想起整个印度的旅程,曾经在这里的发生的事情在我脑子里有点浆糊,还有那个神神叨叨的文曲星现在我也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了充实这部分的内容,我借用几段迷自己写的文字吧,

   (提示)如果只对“文曲星”好奇,可以只看第一篇《拥抱阿妈》和最后一篇《最后的拥抱 印度总统 文曲星》, 但我建议你把其它的也看完。






    《拥抱阿妈》——迷女王著
    
    LP介绍backwater 是海水倒灌形成的咸水河道,在印度西南部客拉拉帮,阿拉伯海沿岸这种咸水河道纵横交错,河面有造型独特的草蓬船,两岸是一望无际深不可测的椰林,林中散落星星点点的小渔村,渔民利用“中国渔网”的巨大支架杠杆来打鱼。“拥抱阿妈”的灵修中心就座落在一条著名的游船观光水道的途中。
  
   在宽阔的海岸边,拔地而起好几座十多层高的粉红色大楼,在一望无际的椰林海中,显得特别突兀扎眼。中国网友爱嘲笑印度经济落后,德里孟买也见不到什么高楼大厦。敢情是建在小渔村里了。想象中的灵修中心应该古朴自然,简洁低调,这里可好,怎么像大型合资厂的职工宿舍呢。
  
   这些大楼合抱的中心地带,有座南印度风格的寺庙,装饰着色彩俗艳绚烂的神像雕塑。庙前空地广场,成百上千的男女老幼,前胸贴后背地在太阳下排着蛇形长队,要经过安检仪器才能进入庙门。夕阳找个阴凉的地方看着行李,迷女王拿着两本护照,爬上寺庙二楼的国际办公室,办理外国人的住宿登记。
  
   不巧午餐时间,半小时后才办公。二楼的回廊居高临下,能将寺庙里的一切活动尽收眼底。里面的格局像礼堂一样,已经排排坐满了人,男女分开各坐一边,在众多工作人员的指挥下,男士一队,女士一队分别从舞台两侧,缓慢挪动上台,台正中坐着一个黑胖黑胖的妇女,好像坐在流水线前的熟练女工,左一个男,右一个女,下一个,再下一个地拥抱着信众。看来她就是传说中的“拥抱阿妈”了。创造过连续拥抱最多人的吉尼斯世界记录。
  
   排到跟前的信众都双膝跪地,有的甚至爬着过去扑到她怀里。被拥抱过的人走下台,个个面带欣喜,有的还激动得满面通红,热泪盈眶。好奇得东张西望,目不暇接,这黑胖黑胖的陌生妇女,怪吓人的,这些人为什么这样啊?为什么争先恐后?激动万分啊?
  
   一个小巧玲珑的以色列女子(简称列女)上来问:你是不是“新来的”?,“新来的”可以优先接受阿妈的拥抱,不必排长队。列女30岁左右,穿着一身白色纱丽,来此定居做义工已经五年,决意追随阿妈,奉献自己的一切。在她看来,从中国山长水远地赶来,定是忠实信徒,迫不及待想拜见阿妈,接受祝福拥抱。 说着就要拉去后台。  
  
  委婉推托, 朋友在外面等着呢,她说叫上朋友一起去,再三推托还没有登记住宿,行李没地方放,旅途很疲劳,一身臭汗要洗澡,还没吃饭,找了N多借口,列女都一一化解,直到得知将在此长驻一段才罢休。
  
   猛然一个熟悉的梦境浮现出记忆:人山人海中,一个高高的铁架搭成的舞台,台上坐着万人敬仰的偶像,不清楚是娱乐偶像,宗教偶像,还是政治偶像,我躲在铁架子下看热闹。因为所关心的并不是偶像,而是穿着清一色白衣的粉丝们,为什么一些人会如此狂热地崇拜另一个人呢?这时有人来拉我去见偶像:你是如此幸运,能得到偶像的接见,千载难逢的机会,嫉妒死其他人了。而我紧抱着铁架不放,死活不肯去。心里的潜台词:把我当成盲目崇拜的粉丝,简直侮辱我智力。坚决做个清醒地冷眼旁观者。
  
   此刻和梦中的气氛如此相似,莫非梦境成真?  
  
   不知不觉在里面耗了太长时间,估计夕阳在外面已晒成肉干。果然他一脸懊恼,因为放在上衣口袋的文曲星电子辞典神秘失踪了,他一直站在远离人群的地方,还几次拿出来看过时间,根本没有人靠近他,怎么会不翼而飞了呢。难道有鬼?
  
   一个多月前,在北印度的“世界瑜伽之都”瑞诗凯诗,观看恒河祭祀典礼时,他的新款手机被偷了。半个月前,在恒河下游圣城瓦拉纳西,跟随他多年的机械相机,经不起旅途颠簸而报废了,现在 ,专门为出国旅行而买的文曲星又丢了,都不是便宜东西,确实很败兴。印度的旅游景点多数熙熙攘攘,喧闹哄哄,让人眼花缭乱,魂不守舍,精神一涣散就给人可乘之机。难怪世界各地的人爱到印度来修炼觉知和定力呢。
  
   只能安慰他,这里都是善男信女,好人多,捡到一定会还回来的,再说中文字典,小偷拿去也看不懂没法用啊。 夕阳说这里让他心神不宁,和此地无缘,想立刻离开。可惜这偏僻的小渔村不是说走就能走的,明天中午才有一班游船经过这里。
  
   入住E座13楼,其他ABCD都是单独的男生楼,女生楼,只有E座是为家庭而设,可以男女同室。坐电梯而上,到处都干净空旷清爽,房间干净得只有三张海绵床垫放在地上,其他一无所有,要去住宿办领取干净的席子被单,水桶,垃圾铲,笤帚。几样必须品。
  
   南印度气候全年炎热,人们习惯席地而睡。总联想到露宿街头的乞丐,凄凉的感觉。躺在薄薄的海绵垫上,头发很容易散开在地上,这里的海边没有沙滩,但地上垫子上,到处是无孔不入的细沙。  
  
   4点有免费的奶茶派发。下午茶也许是两百年英国殖民的痕迹。 印度 幅员辽阔,南北东西饮食差异相当大,唯独香浓甜美的奶茶各地都有,第一次喝时可能会觉得太甜,不过很快就习惯了,当香暖的液体分着叉打着卷地进入身体的各个细枝末节,那一刻由衷地觉得,啊,生活真是甜蜜又美好。
  
   不熟悉环境,等找到了杯子,再找到奶茶派发地,已经结束。不料,见到坐在墙根下的北京女孩(简称京女),于是上前用中文对她说:来晚了,奶茶没了。 京女一脸茫然,想了一会,用英文说:对不起,我不懂你的语言,你能说英文吗? 迷女一愣,半个月前,在瓦拉纳西,碰巧和她住同一家客栈,热火朝天地用中文聊了十多分钟,正是她的极力推荐,我们才会来到阿妈灵修中心。怎么一转眼听不懂中文了呢?

迷女:你可真搞笑,你不是北京的吗?
她这才回过神,哈哈大笑起来:哦,是你呀,我以为你跟我说日语呢。
迷女换了服装和发型,她一时没认出来,而她似乎半个月没换过衣服,仍然是那一套,某某太极拳的白色文化衫,蓝色运动裤,披肩长发,打着赤脚。脚和小腿上许多被蚊虫叮咬留下的斑斑点点青青紫紫的疤痕。
  
    她已经在此居住一个半月了,第一个月的签证到期后,坐50多小时火车,转多次长途汽车,北上尼泊尔又办了一个月签证,再次入境,长途汽车,又是50多小时火车,直奔这里。中国人出国旅行,很少在一个地方耗一两个月的,好不容易拿到签证和假期,巴不得多看几个景点,两三天换个地方,半个月横扫四五个国家。她够特别的,不禁好奇,这里到底有什么吸引力?她分了一半奶茶给我,我也靠着墙根坐下。
迷女:你在这一个多月了,每天干些什么啊?有什么活动?
京女:什么也不干,就是呆着
迷女:什么也不干?至少得吃饭吧,一日三餐不是活动吗。
她又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是是是, 我现在的生活就剩下吃了,其他都无所谓,但对吃的要求可是很高的,不是五星级的不吃。
突然想到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京女:叫prasida , 是三天前阿妈给取的灵性名字 梵文的。
问她要中文名,简单好记。
京女:我叫什么来着?想不起来了,
迷女:啊?那你姓什么?总记得吧?她说不记得了。
迷女:那你爸爸姓什么,是不是也忘记了,她说都忘记了。
想必她有所顾忌和防备,不愿透露个人情况吧,只得顺着她开玩笑:你们北京人说“不记得自己姓什么”好像是骂人的话呀。你出国才多久啊,就把姓忘了,等你回国的时候,会不会家在哪都找不了。她旁若无人笑个不停,好像听到了特别好笑的话似的,引得周围人侧目,她的笑声无遮无拦的敞开了喷薄而出, 不愧是京女,乐天,豪爽。
  
    京女带迷女周围转了一下,主要介绍了她的活动场所,也就是餐厅,吃免费印度餐的地方,还有吃付费西餐的地方。都是在同一个大厅,只有巨大的天蓬和柱子,没有墙。每个周日阿妈在这里举行拥抱万人的(darshan)达显活动,每晚在这里举行唱颂圣歌的演唱会,就餐时间这里就变成餐厅。
  
    5点钟灵修中心有更详细的导游介绍,专门为初次来此的游客和信徒而设,首先看影碟介绍中心的整体概况,听不懂英语的可以找不同语种的义工翻译。感觉这里就是一个慈善机构,办学校,医院,养老院,救助穷人难民,宣扬传播爱的信息。阿妈曾获得联合国颁发的“非暴力运动甘地国王奖”。
  
    信息办公室的书架上有十多种语言的小册子,竟然有中文的,是繁体字。看用语是台湾人翻译的。比如:ASHRAM灵修中心,译成“精舍”

一个金发碧眼的胖姐姐义工好奇地问:你能认识这上面的文字吗?  
迷女:当然了,这是中文。
胖姐:这就是中文呀,我们这里的义工一直没弄清楚这是哪国的文字,问了许多人都不知道。
你是从中国来的?天啊,真的是那个中国吗?
迷女:是呀,中国来的,中华人民共和国。
胖姐好像见到外星人似的:天哪!我还从来没见过从真正中国来的中国人呢,都是马来西亚,印尼呀,美国加拿大来的华人,天啊,天啊,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中国能让你们出来吗?
迷女:让呀,现在问题是,中国允许我们随便出国了,其他国家不允许我们随便进呀。
比如,印度给其他国人六个月签证,只给中国人一个月的签证, 这么短时间只够在北印度转转,根本来不到南印度。所以你见不到中国人。
胖姐:你恐怕是本中心有史以来第一个中国大陆人了。
迷女:不会吧,这里还有一个北京女孩,都住一个多月了。要不是她介绍,我还不知道这里。
胖姐:她呀,好像,她说是美国来的呀。
  
    来自美国的义工导游,带我们参观了中心的各个部分,介绍各种设施,日用品店,服装店,二手货品店,书店,乐器店,印度疗法按摩中心,游泳池,阅览室,医院,电话传真网吧,如何去海边,如何过渡到对面村镇。特别介绍了厨房,有许多巨型大锅,平时每天要煮上千人的饭菜,特殊的日子要上万人。去年救助海啸难民期间,每天都是几卡车的饭菜从这里拉出去,免费提供给难民。
  
    美国导游特别提醒大家,厕所注意事项,印度人上大号都不用手纸,而是用水洗,所有厕所里没有手纸,也没有垃圾桶,手纸不是水融性,马桶的水压设计无法将纸冲走。以前不明白LP上介绍客栈总要特别注明厕所是坐式还是蹲式,因为中国人和印度人一样两种都行,而西方人从小就使用坐厕,下肢关节韧带僵硬退化,根本无法蹲着方便。
  
    6点就是bhajans唱颂会,阿妈坐在台上,手拿铃鼓打节拍,身后一排演奏各种乐器的乐手,台下上千的信徒,男女分开席地而坐。阿妈领唱一句,众人附和一句,她的声音沙哑浑厚,不知道的还以为黑人女歌手在开演唱会。白天连续拥抱了一整天,晚上还给大家唱歌听,一唱就是一个多小时,似乎可以不吃不喝不上厕所,而且一直神采奕奕,面带微笑,这才觉得她是有点非同常人。
  
    小时候看印度电影,已经对音乐歌舞深刻印象,有一种神秘的美妙,总是转着小弯弯儿,打着小旋旋儿,绕来绕去,最终绕到心里最痒痒的角落。听不懂圣歌的歌词,肯定不是歌颂男欢女爱的,但旋律一样的优美,充满浓情爱意。感动的音乐甚至让人产生生理反应,头皮发麻,起鸡皮疙瘩,汗毛竖起,好像每个毛孔都张开小嘴,尽情地吸收,大声呼喊,我要,我还要。。。。随着音乐气氛的逐渐热烈,有人摇头晃脑,高举手臂舞动起来,有人闭目冥想,沉浸于深沉的祥和。真不错,白天吃免费饭菜,晚上听免费演唱会,难怪京女呆着不想走。
  
    文曲星的丢失,令夕阳 一蹶不振,对什么活动都没兴趣参加。迷女分别到各个办公室,小卖部,书亭,门卫值班等处,提醒如果有人捡到,请通知我们。并一再大声强调,那不是掌上电脑,而是中文电子辞典,不懂中文的都没法用。
  
    他即将独行北上,科钦,果阿,孟买,在签证到期前赶到德里搭飞机, 沿途问路,找旅店,赶火车,吃饭点菜,什么都要靠文曲星。偏偏在最需要的时候。追悔莫及,早知如此,不如当初开口向他借文曲星了。因为他只用10天,回国之后就没用了,而我还有一年在印度, 学习瑜伽这门玄之又玄的玄学。没有字典会相当吃力的,一个生词可能要用十句话来解释,十句话里又有十个生词,再用一百句话来解释,哪个老师会有耐心解释呢?话都听不懂,意思不明白,还怎么开悟呢?等于白白浪费时间金钱。每当想到,开悟全靠文曲星,有生以来,从不曾如此渴望一个电子产品。
  
    临时决定留下,没能送他到机场,已感内疚,怎能再借走文曲星,万一他因为语言不通,在异国他乡迷失了踪影,发生不测,我能心安理得的开悟吗?  我的“开悟”在他的“迷失”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只是现在,他的短期需要,我的长期需要都落空了,却落到一个并不需要它的人手上。
  
    老天不可能安排一个对谁都没好处的结果。事情不是一直按照“心想”的方向发展吗,比如,特别想长时间在印度学瑜伽,结果签证就给了我13个月,这个错误如果发生在别人身上,估计很少有人真的留在印度13个月,工作,挣钱,家庭,孩子,谁没有一大堆的牵挂等着。偏偏落在我头上,一个最想要,最有可能好好利用,直到用尽到最后一天的人。
  
   会不会我意念高度集中,而发生隔空取物的现象呢?想法是够荒唐的,但是万一呢,想打开包看看又觉得太荒唐。万一真在我那长着两只眼睛的背包里,那是还给他,还是自己留着呢,还他不就成了我偷的吗,不还就更说不清了。在我包里是绝对不可能的,既然不可能,也就无所谓确认一下,终于悄悄打开背包,彻底的搜查了一番。没有。哑然一笑,显然,某人还没开悟,已经被文曲星搞疯了。(请记住这段直到看完全文)
  
    傍晚,天色变得奇幻,出现壮丽的火烧云,站在13楼的露台,发现自己正位于一条分界线上,一边是蓝色的大海,一边是绿色的椰海,一望无际,延伸到红霞满天的尽头,才明白把楼建这么高就是为了看这奇幻美景吧。灵修中心是不准拍照的,本以为在房间里或楼顶上偷拍几张应该没问题,,可两人的相机连续充了几小时,仍没有一点电,也许是电压问题,也许是阿妈又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国际电影节——DARSHAN》——迷女王著


    6点钟众鸟齐鸣,把人叫醒。虽然阴天,鸟儿仍敏锐地感受到太阳初升的光线。集体歌唱的拜日仪式,在动物中天然而成。动物在日出后和日落前的十来分钟里,显得异常兴奋活跃。和摄驴夕阳一起旅行的好处就是,早上天不亮就被叫醒去拍日出,什么海上日出,沙漠日出,雪山日出,恒河日出,圣湖日出,古堡日出,皇宫日出,渔村日出。。。活了三十多年,看过的日出总和,都没有这三个月所看的日出多。
  
    印度是人与动物和谐相处的典范, 和谐容易让人联想到鸟语花香的美好画面,其实,和谐意味着人牺牲自由,放弃空间,要忍耐许多不便。比如,走路要低头,防止踩到一摊摊牛屎和四溢横流的牛尿,地雷好防,飞弹难防,因为鸟类多,头上中标鸟屎的几率也很大,还要忍耐乌鸦令人心烦的嘎嘎,野猫野狗彻夜的凄厉叫春,在猴子泛滥的城市,每家的门窗阳台,信箱,垃圾筒都用铁丝网罩住,防止猴子偷窃毁坏东西,人在笼子里活动,猴子在笼子外自由自在。在广州人们也是住在笼子里,只不过笼子的金属栏杆更加粗壮,不防动物,而是防人。别提和野生动物和谐相处了,同类之间的关系都那么紧张。
  
    根据中心的日程表,8点去庙里参加冥想,可没什么人,见到京女,在庙前的凉亭上侃大山。三年前她在美国伯克莱大学读新闻硕士,第一次见到正在访问美国的阿妈,从此她的心灵产生奇妙变化,越来越强烈感到与阿妈之间的联结,终于她顺应内心的召唤来到印度。以前她从来不相信什么神人神迹,觉得都是虚无缥缈遥不可及的,但发生在她身上,也不得不信了。
  
   “外貌”学院出身的迷女,忍不住以貌取人的疑问:阿妈又黑又胖,看着有点害怕,你为什么喜欢她呢?不觉得她丑吗?
京女:我觉得她很美,在我心目中,她就是我的女神。
迷女:女神是什么意思啊?好像上帝一样吗?你觉得是她创造了万物吗?
京女:她掌控着一切,你所看到的一切就像一场电影,而她是电影的总导演。
  
   和夕阳一起过渡到对面的小渔村闲逛,在街边乱吃了些小吃,算是送行宴。他已经受够了一滩屎样的印度美食,被广东美食宠坏的肠胃早就归心似箭了。他在国内旅行时,最爱拍纯美的山水,而这里最大收获,拍得满意的是人物特写,非常喜欢印度人鲜明的轮廓,生动的表情, 热情似溢的性格。他即将结束浮光掠影式的印度之行,我将要开始重犁深耕式的印度之旅,领略了印度的色彩缤纷,风情万种,想去触碰它深不可测的灵魂。
  
   临上船,他再次问:你真要一个人在印度呆一年吗?别开玩笑了,走吧,还是跟我回国吧。
   我轻描淡写的点点头:当然了。其实心里还在为自己打气,既然13个月的馅饼砸到头上,怎么也得把它吃完再走,否则对不起老天。
   夕阳:不要勉强自己,受不了就早点回家。
   我的回程机票是出国前就买好的,也是十来天后,留下一年,机票肯定作废。他刚上船,天上就开始下雨,而且越下越大。只剩下我一个人站在风雨中。真的能呆上一年吗?如何为生呢?该去哪里呢? 会遭遇到什么人和事?  
  
    午餐后,有人大声招呼:要看电影的请到海边集中上车。印度是电影产业大国,来印度这么久,还不知道电影院什么样。既然是免费的,还有车接送,不看白不看,管他什么内容。
  
    两车人大概有60多人,全是外国人, 两个多小时后来到克拉拉的省会thiruvananthapuram, (又叫trivandum)超长地名,从来没能一口气读完过。先被带到一栋现代化办公大楼的会议室里,每个人要交护照,填表登记,扫描照片,办理入场证。无非是看场电影,手续如此繁杂。难道要看什么机密禁片吗?  
  
    工作人员给大家上了热咖啡,热奶茶,开始漫长等待。 在车上时一对年轻男女,一路不停地交流着阿妈对他们生活产生的巨大影响,语速兴奋如机关枪扫射一般,现在完全安静下来。旁边一个高大的中东男子,长头发胡乱搓成一大把小辫子,穿着宽大的奇装异服, 谁跟他说话都回以无言微笑,指指他胸前挂着一个“禁语”标志,想起小时候爱玩的“谁先说话谁就输”的游戏。特别吸引我的视线,看看他不用语言如何处理必须与人交流的事情。
  
    不想干坐着等,楼上楼下周围转转,发现每个办公室里都挂着阿妈的大照片,记得我们小学时每个教室在正面墙上挂毛主席像,而这里是四面墙都挂,办公台上还摆着像框,看来个人崇拜程度超过毛主席。公告栏上的节目表,密密麻麻写着几点播放阿妈的在某地的讲话,几点播放阿妈的旅行活动,几点是阿妈的教育节目。原来这里是阿妈的电视台总部大楼。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只觉得天色转暗,自从在尼泊尔把手机卖了,我就开始靠问人来获知时间,好在也没什么必须按时去做的事。问了好几个人,到底等到什么时间,有什么进展安排,把我们晾在这里,什么意识呢?好歹也给个交代呀。一会说要安排吃下午茶,一会又取消了,眼看晚餐时间也要错过。饿着肚子看电影吗?
  
    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担心焦虑这个问题,一副听天由命,一切自有安排的样子。会议室里有许多旋      转大班椅,可好多人选择靠墙盘腿席地而坐,闭目养神冥想。按通常经验,六七十人共处一室,百无聊赖,一定人声鼎沸,叽叽喳喳闲聊打发时间,而这里一片寂静。好像每人都带了随身听,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其实并没有谁插着耳机。这是一群什么人啊,一向慢条斯理,四平八稳,耐性极好的迷女,和他们一比,就是热锅蚂蚁。不是阿妈把他们调教成这个样子吧。
  
    终于等来制作精美的入场证,我们成了印度国际电影节的外国来宾,证上写着姓名,国籍,职业,和照片,在去电影院的公路两边都是国际电影节的宣传海报,还有熟悉的中国电影参展,陆川导演的《可可西里》和周迅主演的《恋爱宝贝》。
  
    看的是关于阿妈的法国记录片《DARSHAN》。放映前法国导演讲述了拍摄花絮,自然一切有若神助,灵感启示火花乱飞,因为拍的是神人神事嘛。最后他说,这部片子只是提出问题,而没有回答。
  
    影片开头,03年阿妈50岁生日那天盛况,在万人大球场,连续21小时拥抱了4万5千人,来自印度各地和190多个国家。阿妈出身于贫苦的渔民家庭,从小就表现出一些异于常人的特点,强烈的怜悯心,和“无我”的助人精神,使得她常常被人误解甚至惨遭虐待。童年非常悲惨。20岁正是妙龄,她就开始拥抱每一个来见她的人。在极度传统封闭的小渔村,惊世骇俗的行为吓坏了父母,以为她被妖魔附身,曾想尽各种办法甚至以死相逼她放弃。79年,阿妈和四五个追随者,在家旁边的空地,亲手挖土砍树搭建几间茅草房,20多年后发展成现在的几座15层的大楼,常驻中心的追随者就有上千人,开办许多家医院,学院,养老院,孤儿院,贫病收容所,免费住所。在欧美日都有分中心,阿妈每年的大部分时间都在世界各地巡游,向每一个需要的人送出她温暖的拥抱。
  
   在中国也有,一个贫苦出身的农村小孩,白手起家,抓住机遇,经过20多年的艰苦努力,成为身家亿万的上市公司老总。并非值得大惊小怪的奇迹。阿妈没有做过什么生意,如果一定要找出什么交换的话,她付出拥抱和爱,信徒则回报以捐赠。他们在精神层面上作出的交换或交流并不是那么简单可以衡量和说清楚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声称,愿意去拥抱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问题是别人不一定愿意接受你的拥抱。为什么人们千里迢迢来这里接受阿妈的一个拥抱呢?
  
    虽然是记录片,但镜头运用非常有艺术性,不愧是法国电影。从头至尾弥漫着神秘的不可思议的气氛,但没有夸张渲染,非常写实。让人看过之后很想亲临现场。
  
    备注:一个月后,在瑜伽学院认识了来自法国同学花儿,他介绍说,这个法国导演是一个新锐先锋派,刚出道曾拍过一些颇有争议的血腥暴力色情片,后来风格大变,拍摄生活在南美热带丛林中的萨满修行群体的记录片,引起轰动。此部印度灵性导师阿妈的记录片,参展康城国际电影节,引人注目并获得奖项,花儿家住普罗旺斯省, 距康城一小时车程的小镇,《DARSHAN》首映那天,他专程盛装驱车前往,可惜发生意外没看上,不久他开始了印度旅行,以为在印度应该很容易看到,不想又擦肩而过,气得他只得在印度街头买张DVD,打算带回法国看了。 他踏破铁鞋无觅处,我得来全不费功夫。


    《 DARSHAN达显 , MANTRA蔓陀》——迷女王著


    被鸟儿叫醒,正好六点半,补写日记,洗衣服。从家里带来的棉布长裤虽然不厚,但在印度的湿热天气里,总觉得闷着不透气,半短裤则更不合适穿,皮肤暴露在阳光下很受伤,并且静修中心寺庙很多场合,服装要求很严,禁止脚踝以上裸露。
  
    以前的房客留下一包淘汰的衣服,男装很脏,显然做过为海啸灾民搬砖建房子的义工,女装还干净,有条橙色的细棉布裤子,正合我尺寸,裤脚有条印度风格花边,简洁中透着时髦漂亮,捡起来洗干净废物利用。第一步学会捡破烂儿,第二步就是上街乞讨了。
  
   透气的橙色裤成了游学一年的“主打裤”,别看轻薄如纱,穿着它到处磨,到处蹭,包括练高强度瑜伽,牛仔裤也得掉层皮吧,可它依然完好无损,每次淘汰衣服都轮不到它,一直穿回广州做纪念。难怪说印度的细棉布技术举世著名。
  
    去看布告栏,了解灵修中心的各种活动,两天后有冥想课,首次公开教授阿妈的独家IAM冥想技巧,来的早不如来的巧,这不是为我而开嘛,立刻报名。想起在老巴那里受的委屈,折腾一星期仍然不知如何冥想。看看阿妈这个女人的胸怀吧,想要什么给你什么,而且还是免费的。热切期盼中。
  
    一周两次的舞蹈课和瑜伽课,比较感兴趣,游泳池和阅览室对男女的开放时段不同,也要抄下时间。注意事项,游泳也不能裸露脚踝以上,很有难度嘛,既然都男女分开了,似乎多此一举。10多天后,阿妈要进行为期一周的南印度之旅,凡想跟随同行的要交一百美金。沿途停留举行活动的几个城市都是没去过的,很想去凑凑热闹,看看他们搞些什么,可一百美金太贵了。卡里剩下不到五百美金,还要在印度过一年呢。
  
    列女问我下午是否有空做SEVA,(selfless service无我服务)就是义务劳动。即中国的“学雷锋,做好事 ”,早听京女说过这里不会让人闲着,都要被抓去做义工。想什么都尝试体验一下,自然一口答应,相约下午两点,工作是包装香灰和糖果,作为阿妈送给信徒的小礼物,到时会有人教怎么做。
  
    今天是周日,来见阿妈的信众数倍于平日,DARSHAN移到大厅进行, 早已经人山人海。又有人来问我是否接受过拥抱,他是加拿大人(简称加男),个头不高,热情开朗。他找到工作人员要求插队,我被直接带到台上。免去了漫长的排队等候。
  
    看过电影后,对阿妈多少有点了解,不再那么排斥,宣传栏上有阿妈教导女性的话:女性能带给世界和平与和谐,女性应开发更深广的母性,像爱自己的孩子一样爱别人的孩子,爱所有人,动物,植物,山水,万物。 不要畏惧和依赖,只要内心觉醒,成为一个完整的人,就一切不需外求,就能做到心想事成。这些话深得我心,她黑胖的形象看习惯了也不再害怕,反而觉得有点像印度人喜爱的代表吉祥幸福的象头神GANESHA。许多人说,得到她的拥抱后,运气好了,疾病好了,奇迹发生了,不由得也想试试,无非一个拥抱,到底有什么神奇。
  
    工作人员叮嘱大家,先把脸上的汗水和化妆品擦掉,以免弄脏阿妈的衣服。还有几米远,前面的人已经扑通扑通跪到地上,几乎是爬行到阿妈跟前。阿妈坐在椅子上,两膝分开,只能以跪姿和她拥抱,工作人员问我是哪国人,并翻译给阿妈,阿妈问,是讲中文里的普通话吗?我答是普通话。她将我揽入到怀里,说了声:亲爱~的,“爱”字拖得特别长,虽然听京女说过,阿妈会说中文,但还是不由得一阵惊喜,她又重复几次:亲爱~的,亲爱~的,手在我背上轻轻的拍着。她的怀抱宽厚温暖,以为她的腰身像大象一样环抱不住,但其实很正常并不很胖。她一身雪白纱丽,只是肩膀部位明显脏了,今天已经有几千张头脸靠在过那里。
  
    任何人都可以向阿妈索要私人咒语和灵性名字,想到没有了“保平安”的夕阳陪伴,独自面对凶吉未卜的一年游学。于是对阿妈说:我经常感到恐惧不安,怕黑暗,怕陌生人,怕危险,莫明其妙的害怕,能给一个咒语让我安心吗?。。。。没等说完,她就笑了,好像已经明白了一切,凑到我耳边,小声念念有词,我生怕听漏听错,竖起耳朵,只听到om…
shivaya…shivaya….这不是和老巴给的咒语差不多吗?关于帅哥湿婆神的。
  
   在静修中心每天无数次听到这个咒语,人们不但用来打招呼,你好,谢谢,对不起,劳驾,借光,再见,全是用它代替。一点不神秘。以前的翻译家不知怎么想的,shiva翻译成湿婆神,容易误解为咸湿老太婆,传说他家住西藏神山岗仁波钦,是瑜伽的创始人,瑜伽行者的鼻祖,法力高强,浪漫不羁,常爱闯祸,翻译成“诗娃”不是更贴切嘛。
  
   拥抱完的人随着队伍下台, 阿妈要我坐在她身后的舞台上,似乎只有少数人能享受这种待遇。阿妈周围站满了工作人员,包括各种语言的翻译,有人负责将朝见者的头放在阿妈肩膀,有人负责将朝见者的手放在阿妈腰部适当位置,以免碰到敏感部位。有人帮阿妈擦汗,最特别的,有人跪在阿妈腿边,用双手托着阿妈的一只黑胖的脚,当她的脚凳。
  
   迷女王想起了脚奴。印度的脚崇拜,拖鞋崇拜,由来已久,随处可见。中心里的商店书店都有卖阿妈的脚照片,电梯里,房间门上到处贴着,阿妈个头不高,所以脚也不大,黑黑胖胖,五趾张开,典型的渔民脚。在恋足的脚奴眼里并不具备审美价值。但在信徒的眼里是神圣的标志。
  
   上台前许多信徒在在一个专柜花一百卢比购买水果盘,花环,拥抱时献给阿妈,这些东西很快被回收再送到专柜,继续卖给其他信徒。如此循环。算是一种捐赠方式吧。而信徒从阿妈手里得到一小包香灰和一颗水果糖,有时是一个水果。
  
   长长的人龙慢慢蠕动,似乎永无止境,巨大的数字板不断递增,报告着已经拥抱过的人数,去打了半壶下午茶回来,数字跳到七千人,吃了晚餐回来,数字超过一万人。工作人员已经换了一班,只有阿妈始终如一,笑容可掬,对待每一个人,简直能量超常。坐在她身后的人群里有几张熟悉面孔,包括京女,禁语的中东男子,还有在北印度瑞诗凯诗见过的一对德国母子,三岁的金发男孩会讲四种语言。(一年后又在另一个圣人ramana maharish的道场和母子俩不期而遇)
  
   台下由不同国家的信徒组成的乐队,轮番弹奏演唱圣歌,歌颂阿妈,表达敬仰。有三个日本女子组成的乐队,其中一人坐着轮椅。完全演奏印度乐器,唱梵文歌曲,看来在印度住了不短时间。外边下起了毛毛细雨,鼓乐钟铃声飘荡在空气中,我坐在大厅后部一张空椅子上,放眼一览,人潮涌动的场面,恍如昨天电影中晃动的镜头。
  
   渐渐感到手脚心发麻发热,并且蔓延至全身,以为是坐久了麻木,站起来活动活动,脚下如同踩着热热的气垫,整个身体麻热充盈的感觉,并且冲出皮肤延伸到一米以外,形成浓厚的“大气层”,换坐另一张椅子依然,开始怀疑是不是吃错了东西,奶茶,晚餐,或者饮用水有问题?可肠胃并没不妥,反而是浑身通畅,非常舒服,于是又怀疑是不是饭菜里下了迷幻药,好像某些火锅店,在汤底放罂粟壳,使顾客着迷,一再光顾。
  
   瘫软地坐在椅子里,像被包裹在温软的巨型棉花包里,舒服得一动也不想动,就算上了毒瘾也无所谓了。加男又跑来来问,是否想要私人咒语,我懒懒地说:阿妈已经给了。他说那个不是,咒语在拥抱结束后才发放。又带我上台排领取咒语的队。穿着橘黄色僧衣的人发给每人一张纸板。同意遵守上面的规定才能领取。密密麻麻许多条,忙乱地看着,只记得一是要保密,不能将咒语告诉他人,另外要天天练习,否则没有作用和意义。最关键一条,一旦接受咒语,就等于承认阿妈是你的古儒, SATGURU真正的精神导师。有点犹豫,刚开始游学就认了导师,还没有货比三家,万一以后遇到更喜欢的怎么办呢?但转念一想,女性精神导师很少见,同性感觉安全,容易亲近,至少能避免老巴那种说不清楚的嫌疑和麻烦。
  
   再次接受阿妈的拥抱,据说她根据人的不同能量,来选择给出不同咒语。她在耳边小声重复一句非常新奇的咒语。并要我重复一次。工作人员给我一张写着咒语的小纸条,交代明天去开会,讲解咒语的意思发音及练习使用方法。
  
   拥抱活动直到晚十一点多才结束,阿妈一离开,立刻有些人围上去,深情地亲吻她的座位,以及踩过的地面。若叫我不吃不喝不拉地连续坐十多小时,估计两三天的也能坚持,可她是一年365天,天天如此,十多二十年,年年如此。合资厂女工日复一日坐在流水线上超时工作,那是生活所迫,这个憨厚的渔村傻妞,如此辛苦图个啥呢?
  
   搭电梯回到所住的13楼层,走廊阳台上,一男子坐着轮椅,抬头仰望夜空,出神地凝视着月亮,他来自意大利(简称意男),25岁的电脑设计员,不但下肢瘫痪,手也不是完全健康,语言系统面部肌肉有损伤,导致口齿不清。英文水平也不好,我们吃力的交流着,得知,他竟然是独自从意大利来到印度,转飞机,转火车,转汽车,转船,转嘟嘟车,难以想象,多少周折,才能来到这个小渔村。我问他家人怎么能放心呢,他说当然不放心,但是没办法,他一定要这么做,顺应内心强烈的召唤。
  
   我告诉他,本来很想去意大利的,经费不够才来的印度。印象中那里的人们悠闲自在,很会享受生活,美食,艺术,拥有辉煌的历史文化财富。他说意大利人确实多数沉迷世俗享受,但是他更渴望追求精神享受。
  
   一颗年轻活跃的心灵,被囚禁在残障的躯体内,痛苦冲突可想而知。这样的人都能独自在印度旅行。我手脚健全,口齿清楚,能背着大包追火车,遇到坏人能拔腿就跑,有困难可以求助问人,还怕什么。
  
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的一天,躺到床上才想起,错过了和列女约好的义工劳动。




    
夕阳箫鼓 于 2013-03-01 08:09:40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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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二)
http://www.doyouhike.net/forum/backpacking/1026566,0,0,0.html

 
旧帖 2013-01-27 11:35:37
Post #522
Re: <旅行>(连载)
 
夕阳箫鼓 离线 夕阳箫鼓 《报名南印行,舞蹈课,瑜伽课》——迷女王著

  
    半夜冷醒,要开睡袋,六点被乌鸦叫醒,没有摄驴夕阳催促我去看日出,相机连续几天充不进电,从此无法使用,但三个月来,已养成了看日出的习惯。作为日夜颠倒的夜猫子,在以前无法想象的,城市的高楼大厦,将天空覆盖成井口大小,能看到太阳时已经升得老高,非常刺眼,在印度的日子,常能看到硕大橘红的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落下,人和自然的脉搏非常贴近,无需在闹钟的铃声中惊醒,光线会指引身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东边,悬挂在大楼外部的回旋式楼梯,又看到电影中的镜头,每一层都有人在冥想或者练习瑜伽,面对着海天一色,云中一道霞光,晨雾中椰海缥缈,鸟在海上飞,船在云朵中游,云霞变幻莫测,一会像琼楼玉宇,一会似蓬莱仙境,讲述着一出出神话故事,
  
    另一栋楼的平台上有鬼佬在教授太极站桩。 找张椅子,静静地坐了一会,很快手脚发麻发热,如踩气垫,恍如身在空中飞翔,放松内视,好几次感觉眼看要进入某种状态,去到向往已久的未知空间,但是一紧张兴奋,头脑一出面发话评判,又消失了。
  
   决定缴费报名南印度行,意男的精神鼓舞了我,车到山前必有路,钱花完了再说。记得有次在家里练习瑜伽姿势,在一旁看电视的弟弟吃惊的说:哇!脚都能放在脖子上了,可以上街乞讨了。 当时的一句笑话,现在的一个启示。
  
   这里没有ATM,只有银行代办处,刷卡提钱还要另收手续费。信徒们花一百美金,吃不好睡不好,还得义务劳动,无怨无悔,因为是追随偶像的疯狂粉丝,我花一百美金,跟在疯狂粉丝后面,算是任劳任怨的疯狂狗仔队吧,满足好奇心,科学探索精神,投入参与其中,万一开悟了呢,一百美金不是便宜我了。  
  
    其实,根本原因还是,印度那么大,不知该往哪里去。
  
   昨天遇到两个过客,竟都会讲中文,提供了一些信息。一个是英国人,他的阿姨20年前来印度遇到她的古儒,一个当时才19岁的少年,他目睹阿姨受之启发后脱胎换骨,回国开了自己的精舍。他打算去拜访阿姨的古儒,并一起过圣诞节。给我一个古儒的网址。认为那人才是真正得道的智者。尽管身居陋室,默默无闻。像阿妈这类知名的古儒,只不过擅长包装宣传,会炒作,受制于许多事情,甚至没有人身自由。
  
    另一个是印尼华裔, 在奉爱瑜伽的熏陶下长大,信奉唯一真神奎师那,无法接受和崇拜任何其他,看来这里鱼龙混杂,并不都是阿妈的信徒。他建议我去奎师那的出生地和牧牛游戏地。还推荐西藏流亡政府所在的达澜撒拉。两个地方都是向北走,可既然已经身在南方,不如趁着冬天先把南印度转个遍,热季来临再北上。
  
    11点开会,工作人员先集体讲解使用方法,再私下解释每个人咒语的发音和意思。我的私人咒语是关于“爱”的,也许阿妈认为“爱”是我所欠缺和需要的,查过书上的常用咒语,并没有这个,看来够私人的。
  
    爱是每个人都向往的。但是那些有条件的,交换式,占有式的爱,只是以爱的名义来支配,控制,甚至奴役被爱的人,普遍存在于情人间,亲子间,朋友间,其实是贪婪,偏执,自私的代名词,正是痛苦的源泉,却被各种媒体一再渲染美化,误导着人们前仆后继。我想那根本不是“爱”,不是我要的爱,相信这世上一定还有另一种,真正的“爱”。
  
    阿妈说,她的宗教就是爱,她不会叫任何人去信神或者改变其信仰,但只是寻找他们的真我以及去相信自己。爱是一个宇宙的宗教,应由我们的每一个字及每一个行动来表达出来。在我们内心已存有这圆满的爱,没有爱,生命将不存在。这些话听起来相当抽象,甚至空洞,尤其对没有体验的人来说。不过我已准备好了,迎接无数圣人们一再提到的‘爱’。
  
    据说梵文的五十多个字母发音都是咒语,印度的三千多神灵的名字都是咒语,每个神都有好多名字。咒语为什么能够驱邪扶正,令人心安呢?所有的事物本质上都是波动,有震动频率,咒语就是某些特定的声波,能够调整持咒人的心,使之保持稳定和谐的频率,而外部世界是内在世界的反映,纷乱的波吸引纷乱,祥和的波吸引祥和,修行大师对心的控制能力达到自如,则无需依赖咒语这个工具。
  
    舞蹈课女老师,瘦削苍白,虔诚的教徒形象,边唱边带着我们绕圈子,跳了一些简单的,伸出双手,张开,奉献爱心,高举,接收恩典,歌词和动作,联想到文革时期人们跳的忠字舞,“毛主席像太阳,照到哪里哪里亮。。。给我们幸福和解放” 把毛主席换成阿妈就行了。个人崇拜的表达方式如此相似。
  
   然后在没有音乐的情况下,闭上眼睛,自发自动,随性而舞,放松,放开,放下,一下傻了眼,从小受过的训练,举手投足要优美的才叫舞蹈。用肢体表达音乐情绪很容易,但没有音乐该如何动弹。有人   张牙舞爪,满地打滚,做出很滑稽丑陋的动作,我不但自己手足无措,还多管闲事地为别人感到害羞,在互不认识,都闭着眼睛的情况下,仍然习惯性地拿着端着,维护着自以为是的形象。才意识到,身体已被训练得不懂什么叫自动自发,不懂聆听内在的节奏韵律,不懂呼应内心的呼唤。
  
    瑜伽课老师,自称在纽约教瑜伽的印度女人,脸庞精致优美,但身材吓人一跳,两条大腿粗壮得贴在一起,臀部巨肥,估计是印度的肥美遗传,加上美国巨无霸汉堡的双重效果。完全颠覆国内由舞蹈演员,体操运动员改行的瑜伽老师形象,指望减肥塑身的人,看了她肯定会放弃瑜伽。但她柔韧性灵活性特好,什么姿势都很到位,美式英语的口令,尤其具有专业水准,节奏,时间,拿捏得恰到好处,让做的人感到很舒服。
  
    晚餐吃西餐,土豆泥,鸡蛋洋葱糕, 和京女相约坐一起聊天,但没留神坐到了“禁语”桌 ,只得闷头吃饭,不敢说话。又来两个白发西洋女,没看到桌上的“禁语”标牌,破了戒。我们也跟风开聊。
迷女:你为什么那么爱笑?笑起来就止不住,咋那么开心呢。
京女:其实我很抑郁,自从三年前见了阿妈之后,就开始抑郁了。
迷女:你抑郁?别逗了,你以为现在抑郁很时髦很流行,就往自己身上揽,看过医生吗?没看过别自己瞎猜。抑郁的人每天躺在床上,连刷牙洗脸什么都做不了,只想死。没你这样一笑起来就停不住的。
京女:对,对,我上半年就那样,躺在床上起不来,以泪洗面,下半年才好些,眼泪流完了,就只剩下笑了。
迷女:那种应该叫抑郁狂躁症吧。  
京女:是呀,我又抑郁,又狂躁,我病得复杂着呢。外人看不出来,不知道我的痛苦有多深,一片黑暗,人活着为了什么,我现在终于明白人为什么要吸毒。完全理解了。
迷女意识到问题严重,小心翼翼试探 :抑郁的人总想死,你想过吗?
京女:岂止想过,都试过很多次了,不过没成功罢了。
迷女:你为什么把抑郁和阿妈联系在一起呢?世界上大多数的抑郁症都没见过阿妈。
京女:我以前很单纯,无忧无虑,啥事不想。见了阿妈之后,就开始想事了,就抑郁了
迷女:既然你认为是阿妈让你抑郁了,为什么还要来这里呢?你不是说她是你的女神吗?
京女:我没办法呀,别无选择,她让我抑郁了,只有她能帮助我。她就是主宰一切的女神,她让我死我就死,让我活我就活。我无路可走,不来这里,你说我还能去哪?
  
    据她说,大学毕业后很幸运获得留美机会,在伯克莱大学读书的日子就像在天堂一样快乐,毕业在美国工作一段时间,回国后在北京某报做记者。一路顺风顺水,感情也没受过什么挫折。当然,内在精神上的终极无意义感,和外部生活的顺逆,并没有必然联系。那是意识发展到一定阶段所遭遇的困境。
  
    京女的表情一直笑语盈盈,语气轻松,一副无所谓,大大咧咧,不像在谈生死攸关的问题。迷女的心已经开始绞痛,因为太明白她在说些什么,其实根本不用说,最深处的绝望处境是相同的,那些痛是无法述说的,看来她真的忘了自己的名字,她不知道自己是谁,开始追问那个令人发疯的问题“我是谁”。
  
    晚餐后,第一次做SEVA义工,到西餐厨房洗碗。厨房是最具人间烟火的地方,本能的总爱远离,因        为把吃喝当成负担吧。唯一擅长的厨房工作是洗碗,毕竟拥有三十年经验,驾轻就熟。 有两个十四五岁的金发小美女,每天都在西餐部端盘子,非常熟练,也许是父母带着来度假的。在灵修中心里跑来串去的少年儿童,不知道长大了会不会特别有灵性。


《阿妈生日,搬家,波女,德男》 ——迷女王著
  
    5点就起床,今天阿妈生日,据说有大型PUJA仪式,又去看热闹。一晃来了四五天,竟然每天都起早贪黑,忙的不亦乐乎。连游泳池,图书馆都没时间去。
  
    仪式在阿妈出生的平房外举行,室内挂着阿妈20多岁冥想的照片,一个很淳朴的姑娘,甚至让我想到一个朋友,身材适中,没现在这么胖,鲜花,海螺,牛油,椰子,香烛,铃铛,向火炉中抛洒谷物,男祭祀唱颂咒语,花样手势,与神对话,试图记住步骤过程,但徒劳,太复杂冗长,最后排队领取黄色的甜米丸子,耶肉碎,椰子水,等被祝福的食品prasad。
  
    回房间,门上被贴了纸条,要我到国际办公室有事。夕阳离开后,我成为单个女性,被重新安排房间,本早该搬家,因为贪恋这栋新楼,居高临下的美妙视野,一直拖着没搬,看来被发现了。饭后立刻搬家到B613,房间有些黑,但竟然有张床,还有张桌子,先到先得,终于不用睡在地上。
  
    刚打扫好房间,新房客到,漂亮的波兰女子(简称波女),常居日本已经14年,小学英语老师,业余心理咨询顾问。20年前在英国第一次见过阿妈,后来成为阿妈在日本中心的工作人员。这次特意请假,来见见阿妈充充电。
  
迷女:阿妈的拥抱,果然那么能量十足吗?值得从日本专程飞来。
波女:没去接受拥抱,把机会留给其他人吧,来这里做义工,为阿妈的事业做贡献,就是最好的充电。
  
    她选择做最艰苦的义工,为建筑海啸难民房搬砖。她带来好多色彩缤纷的千纸鹤,精美的旧电话卡,地铁卡做成的书签,,有动物,植物,建筑,风景,不同主题的,是日本的小学生搜集制作的小礼物,送给印度的海啸孤儿,即环保,又传递爱心,还让异国孤儿开眼界。非常有心思。很喜欢秀外慧中的波女,常和她聊天到深夜。
  
    第三个来到的是俄罗斯女子,似乎国际部有意安排,波兰,俄罗斯,中国,有点“共产概念室”的味道。她英语很差,难交流,只知道刚从印度最大的古儒,赛巴巴的道场来,说那边比这里好百倍。估计和我一样不适应睡在地上。住一晚就离开了。之后是纹身的西班牙女郎,喜欢赤身裸体在房间走来走去,一个裸体者和两个穿衣服的人在一起,谁会不自在?答案竟是穿衣服的人。波女要送她一件睡衣,被拒绝。说穿衣服睡觉不舒服。也是猎奇的观光客,很快离开。
  
   在同一楼层,还住着一个印度老头,竟已住了20多年,自从84年第一次见过阿妈,就举家追随在她身边,这些楼都是他看着盖起来的。 他的女儿和儿子,分别32岁和37岁,大学毕业后,全部出家修行,在他看来是最大的出息,以此为荣。全家能过上精神富足美满的生活,全赖阿妈的恩典。
  
   很吃惊,若在中国,儿女都出家,父母肯定哭死,不知道自己做什么孽,要断子绝孙,对不起祖宗,在人前也抬不起头, 印度的父母那么想得开吗?他说印度和中国一样,大多数人都随大流,人有我有,忙忙碌碌,机械地重复祖祖辈辈的故事,一再地轮回,像他家这样的是少数,因为清楚这一生的目的。知道该干什么,不愿意再浪费时间重重复复。
  
   波女和印度老头,显然都是典型的阿妈信徒。超常行为背后的动力来自阿妈。阿妈的中文宣传手册,翻译得不好,但能略窥一斑:每一样存在的事物都是神灵或“宇宙意识”的一部分。我们人生旅途的真正目标就是要体验每一个人及每一样事物的灵性。一个能达到这个目标的方法就是实践无我的服务。阿妈鼓励她的孩子们经常静坐,大量的实践,为全世界的人和物,努力去减轻悲伤和痛苦。通过将“无我的爱”付诸行动,他们的心将渐渐的净化,直达那种令他们到处都可见到灵性的程度。
  
    海边看夕阳,我频频扭头看天边壮丽的云霞,在看书的(西德)德男,误以为我在看他。42岁,未婚,与老妈同住。成人大学老师,说话咬文嚼字,对我的一年印度签证,一点也不吃惊,因为他是五年印度签证,申请相当容易。反而对我坐过50小时火车吃惊。
  
    德男:在火车上怎么能睡着觉呢?不是很大噪音吗,又颠簸摇晃,火车上有蚊帐吗,没蚊帐在印度很容易得疟疾等许多恐怖的传染病,你打过预防针吗?
迷女:没打过。已经被蚊子咬过无数次了,也没什么事。
德男:那些病菌可以潜伏很多年, 你不怕吗?
迷女:潜伏期间会不会传染?你和我说话不怕吗?
德男:你看起来不像中国人,像尼泊尔人或者西藏人,
迷女:西藏人不就是中国人吗?都属于蒙古人种。
很久没照镜子,皮肤应该晒的相当黑,看得出他在客套,其实心里把我划归野生动物,都算不上人类。
  
    他抱怨,室友经常把水龙头弄的很响,故意吵着他睡不好觉,不得不申请换房。可以断定,神经过敏的德男,在印度旅行,将会比残障的意男还要困难。早听说发达的西德,一切都高度人工化,草地树木都长成人们要求的形状。妈妈的娇贵宝贝,在野意盎然的印度要遭多少罪啊。
  
    他打算买辆摩托车,一路玩,一路北上果阿,再骑到孟买卖掉,是西方人酷爱的一种自由浪漫玩法。打听我的计划和方向, 我说没计划,没方向。但目的是学瑜伽,不能去果阿那种吃喝玩乐,磕药锐舞派对,大把花钱的地方。
  
    于是他推荐sivananda 静修中心,向南两小时,上次看过电影的省会,是sivananda的弟子所开设,国际知名,环境优美,靠着一个大水库。他要了我的信箱,并递上自己的名片,背后竟然有不干胶的,牢牢地贴在我的记事本上,防止有人收到后随手丢掉。。他表示有兴趣去学瑜伽。可我不想被不干胶粘住,推托要看价格如何,国际知名意味着专挣老外钱,可能负担不起。
  
    一起走回静修中心的路上,他突然停住,神情凝重地宣布说:请原谅,接下来的一段路,不能和你说话了,因为要经过一个锯木作坊,木屑令气管过敏,要屏住呼吸。希望你别介意。
  
    晚上,为冥想课开准备会,学员真不少。注意事项,不能外传,晃晃悠悠的京女,因为感冒发烧,被劝退,会后去探望她。领取了阿妈的prasad圣餐,带上一盒羚翘解毒片,一壶饮用水,找到她在13楼的房间,室友是英国老女人,说她昨天用凉水洗头,洗澡,穿着湿衣服,湿头发睡觉,导致发烧。老女人说这孩子很倔,不爱喝水,不好好吃饭,不爱惜自己,还不听劝告。
  
    地上一个二三十升的小背包,是京女出国旅行的全部行李。本以为她没衣服可换,其实包里还有一套干净运动衣。只是懒得换。有气无力地躺在地垫子上,腿上密布蚊虫叮咬的斑痕,显得非常可怜,此刻才像疏于自理的抑郁病人。哄着她大量喝水,吃下来自女神的圣餐,来自祖国的中药。好在这里生病倒不用担心,中心隔壁就是阿妈开的医院,有西医,也有传统印度草药阿尤韦达。

夕阳箫鼓 于 2013-03-01 08:10:43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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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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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帖 2013-01-27 11:36:34
Post #523
Re: <旅行>(连载)
 
夕阳箫鼓 离线 夕阳箫鼓 《冥想课  超长拥抱 太阳 感恩》——迷女王著  

   热切期待的冥想课,老师是三个年轻帅气的西方男子,脑后留着印度教徒的一撮毛标志,高挑颀长的身材,穿洁白的南印度传统服装导替(裹裙),透出一股仙风道骨的气质,显然受过良好教育,讲课气定神闲,思路清晰,有条有理,不失幽默,回答问题也很到位。没有一点虚张玄奥,神神道道。这样的才俊往台上一站,肯定能迷倒不少粉丝儿,但他们是追随阿妈5年以上的忠实粉丝。
  
   冥想技巧包括一些非常简单的伸展姿势,呼吸法,一系列的观想,脉轮,脉道,,会联想到太极,气功,隐约感觉到这些古老的修炼功法,无论叫什么名字,发源于哪里,其实是异曲同工,殊途同归,能层层深入地带领人们探索到最终真相。
  
   一切顺利,只是最后我的问题,小挫了几个意气风发的年轻老师。 IAM冥想法integrated amrita meditation 的缩写,其中amrita是阿妈的名字,简单的 integrated对我来说是生词,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他们没料到教了半天,学生连标题都不懂,太说不过去。找了几个更复杂的词来解释,其他学员也七嘴八舌的帮腔,我仍然不懂,无比想念丢失至今袅无音信的文曲星,最后只得叫我瞎猜几个意思,oneness, united, whole, 他们勉强从中挑出最接近的。
  
   课程规定学员要集体接受阿妈的拥抱,是我5天内第三次接受拥抱。轮到我时,阿妈抱着我,和工作人员聊起了大天,不亦乐乎,好像忘了时间,我只得乖乖地闭上眼睛,依偎在她怀中等待。发现她的腰身比上次粗壮许多,竟然像大象一样环抱不拢,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真能超越物质收放自如。她两腿之间的热气,把我烘烤得几乎睡着了。之后又叫我坐到她身后,可是冥想课时间到了,不得不离开。在台下排队的有人跑来问我,阿妈为什么抱你那么长时间。
  
   课后直奔海边看日落,不知哪里传来笛声悠扬,别有情调,太阳接近海面的时候,突然变成紫红色,边缘整齐,犹如剪纸,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给万物带来生机的太阳,源源不断的奉献着光和热,难以想象没有太阳,世界将会如何。 最难得太阳并不是个工作狂,以为凡事少了自己就不行,它总是准时上下班,从不加班。自己休息,也让大家得到休息。完美的太阳啊,请受我一拜,你就是我的古儒。  
  
    那么,太阳之上广阔的天空,下面浩瀚的大海呢,难道不完美?不可以是我的古儒吗?飞鸟,花草呢,蚂蚁,沙粒呢,万事万物,不都完美得可以做我的古儒吗。那么,我呢?不也是完美的吗?完美得可以做自己的古儒。
  
    记得在小学刚会写字的时候,就在日记本的第一页写下:做一个完美的人!小孩对完美能有什么概念,强烈的欲望或许来自遥远的另类空间,与生俱来的印记。为了完美常爱挑自己的毛病缺点,而没意识到使用的标准,可能是局限的,狭隘的,扭曲的。 在更高的宇宙视野中,一切完美,我们只知道自己的一点,却把那一点当成全部。难怪常常隐约觉得自己就是千万个人,千万个层面,千万种可能性,只欠一个小窍门,进入沉默全然的自己。
  
    一切如此美好,别无所求,幸福满溢,泪如泉涌。心中涌动一股陌生的感激之情,却不知该感激谁,为什么感激。突然明白,这就传说中的感恩吧,常听一些有信仰的人神神秘秘的说起,从没体会过到底是什么,和感谢有什么不同。 感谢是有条件的,交换式的 ,因为你给我什么,所以我感谢你什么,而感恩没有因为所以,是意识到自己一切具足的状态。
  
    回头看到加男和德男,也坐在石头上看落日聊天,热情地招呼我加入,远远的和他们打个手势,因为一点不想说话,
  
    晚上的唱颂会,又是浑身发麻发热,好像能感觉到每条动脉静脉甚至毛细血管里的流动,每一个细胞里与心脏呼应的脉搏,密布如网的经络上传递着的能量,体外浓厚的大气层笼罩,舒服得不想动,这种感觉其实持续好几天了,只不过时强时弱,忙于外部事物时弱,人静下来就强,首先想到得病了,该不会是德男所说长期潜伏的传染病吧。又或吃的太少,太疲劳,血糖低,睡眠不足,但住在精舍里的运动量远不及在路途上奔波,或负重徒步的。
  
    会不会是冥想课,阿妈拥抱,太阳能量,等等产生的效果,还可能身体并无变化,只是感觉变得敏锐了,体内器官的运作,血液流动,能量运输是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的,平时无知无觉,现在开始觉察到了,何必总往坏处联系呢,或许是一个好现象。
  
   备注:那时并不知道,不眨眼地凝视太阳直至泪水涌出,是一种古老的瑜伽清洁法,TRATAKA, 简捷,廉价,但威力无比的身心净化法,一个月后,所在的瑜伽学院,请来一个七十多岁的瑜伽行者开讲座,他面色红润,身板挺直,声音洪亮,已经多年没有吃过食物,只是凝视日出日落,饮用阳光照射过的太阳水,他的身体已经变成太阳能芯板,直接将太阳能转化为体能,太阳是最纯净直接的第一手能量,吃五谷蔬菜是光合作用的第二手能量,动物吃植物产生的肉类是第三手能量。 环节越多则损耗越多,毒素和污染也沉淀积累得越严重。他在世界各地演讲,推广太阳凝视法solar gazing ,美国曾有科学实验室和电视台,24小时监控研究他,长达211天,在神奇的印度,奇闻轶事多不胜数,尚处幼稚阶段的现代科学并不具备检测能力。鱼龙混杂,只能半信半疑,但面对这个阳光正气的老头,光凭直觉,已赢得信任。当然还因为有自身的体验。三个月来,和夕阳一起拍摄日出日落,无意中在进行净化训练,身体质量已经渐渐发生改变。



《冥想课  加男施舍 京女病》——迷女王著
  
   波女5点就起床,先参加PUJA仪式,之后又去工地搬砖。深受感动,表示上完冥想课也跟她去搬砖。但被她劝阻,因为非常辛苦,印度建房子没有机器,全部用人力双手,那里只有她一个女性,当地的民工总是盯着她看,有点恐怖。我作为游客,在中心内做义工就足够了。她是资深信徒,专为海啸难民而来,如此才能表达她对阿妈的感激。
  
    向意男推荐,去海边看壮丽的日落晚霞,但他要去网吧收信,网吧在去海边的路上,几百米的路程,已经走过许多次,却对路面状况没印象。可推着轮椅才发现,有沙路,容易陷车,有泥路,容易打滑,有上下坡,很费力,有台阶,要耐心等待有人经过,共同帮忙才能把轮椅抬上去,看完日落,再把他从网吧推回来,他要打个电话回家,将轮椅推进狭窄的电话间,又一番周折,动用好几个人。  
  
    碰巧德男打完电话出来,他询问了sivananda静修中心的价格,瑜伽教师培训课程一个月一千五百美金,心算一下要人民币一万多块钱,我的天呀,不用考虑,瑜伽假期课程,每天450卢比,包吃住学,还算能接受。 他问我打算几时去,我不知道,等阿妈的南印之旅结束再说。
  
   加男坐在空地台阶上休息, 一身灰头土脸的民工打扮,刚从海啸难民营工地义务劳动回来,重体力活让他的腰伤复发。上前慰问闲聊。
迷女:有一个加拿大医生,白求恩,你知道他吗?(不知道白求恩的英文名,根据中文瞎猜了几个让他挑 )
加男:不知道,他怎么了?
迷女:他本可以在加拿大过舒服日子,却来到战火纷飞的中国,义务的救死扶伤。就像你现在来到印度,为海啸灾民建房子一样,在中国称之为“国际主义精神”。因为一个白求恩,我们中国人对加拿大印象特别好。觉得那里净出好人。
加男听出我在转着弯的夸他,会心地笑了。
迷女: 早想问你了,达显拥抱的时候,被阿妈指定坐到她身后,是什么意思呢?她根据什么标准来挑选吗?
加男:如果被挑选坐在她身后,说明那人已经准备了好接受她的祝福。你被挑选到了?你是个被祝福的人(you are blessed one)你不觉得吗?
迷女:被祝福的是什么意思?第一次听说(从此之后就经常有人对我说)
加男:就是总会有人来帮助你的意思。你看,你刚到这个陌生的环境,就有一帮我这样的人来找你,告诉你这个,指点你那个。。。。呵呵。
迷女:你不是谁都帮的吗,呵呵,我以为出于偶然或巧合,从来没从这个角度想过。
  
    他询问我在国内的生活情况以及在印度的行程,告诉他意外获得长期签证,打算留在印度学习瑜伽,希望从古老的智慧中得到启示。因为来这个世界36年了,仍不知道是来干什么的,这么老了,还有那么多迷惑,活的不明不白,感觉很羞愧。他说等到了他的年纪50岁,就会知道36岁是多么年轻,真正的生活刚刚开始。
  
    他说可以资助我一些美金,虽然不多,但钱就是这样流入流出,只要能用到有用的地方。在加拿大他付出昂贵的代价,换来沉重痛苦的生活,而这里的生活,简单宁静充实,正是梦寐以求的理想,却不需要花费多少钱。身边许多朋友移民理想人居国度加拿大,为了财富,福利,民主,自由,俗称去“大家拿”,而这个地道的加拿大人,却来“人间地狱”印度觅到他的天堂。
  
    尽管盘算过,靠乞讨来完成一年的游学。但当第一笔施舍突然降临时,却断然拒绝,条件反射似的说:“不用,不用,谢谢你的好心,我还有钱,不需要。”所剩的钱只够维持一个多月,明明需要。但哪怕想到伸手接钱的画面,都会万箭穿心的刺痛。我的面子,虚荣心,骄傲的形象,不能容忍自己沦落到如此悲惨下场。  
  
    才明白,为什么托钵乞食是僧侣的修行方式之一。乞讨,使人不可能维持膨胀的自我。而所谓自我正是一切痛苦的根源,是作茧自缚的枷锁。是自欺欺人的幻象,蒙蔽心性,使人不知道真正的我是谁。
  
   京女被她的英国室友搀扶着,去医务室打点滴,她发高烧,状态非常不好,反复说着God has no compassion上帝没有慈悲心,她就像一只小老鼠一样,被上帝投放到实验室里,拿她做各种试验,看着她痛苦挣扎而无动于衷,上帝没有慈悲心。
  
    室友向我使眼色,手指指自己的太阳穴,暗示京女脑子有问题。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才好,只好说:实验室里只有你一只小老鼠吗?我不也在里面吗?谁不是小老鼠呢。上帝有没有慈悲,没所谓,反正咱们也不信上帝,阿妈有慈悲心就行了,阿妈会救你的。
  
    其实我搞不清她说的上帝和阿妈是什么关系,会不会就是阿妈 。她根本没有听我说话,有些混乱,逻辑不清,不像以前嘻嘻哈哈,脸色惨白,面部肌肉因为痛苦而扭曲,眼神因为绝望而空洞。令人担忧。
  

夕阳箫鼓 于 2013-03-01 08:11:47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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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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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帖 2013-01-27 11:37:21
Post #524
Re: <旅行>(连载)
 
夕阳箫鼓 离线 夕阳箫鼓 《嚎啕大哭 ,求救,中国领馆》——迷女王著

  
    凌晨三点醒来,再也睡不着,京女痛苦扭曲的脸,反复萦绕,挥之不去,令我万分不安。再过几天,她的签证就到期,曾问过她,打算去尼泊尔还是回国? 她说不知道,有没有开始订机票或车票?她说不知道。有没有和家人联络过?她说忘记了家里的电话号码。
  
    忘记自己姓名,忘记家里电话,没有回去的打算,别不是要消失在异国他乡吧,联想到她曾尝试过自杀,有种不祥之兆,曾经学习过生命危机处理,有过危机干预的经验,生死往往只是一念之差。一分钟前,和一分钟后的想法可能完全不同,造成的结果是天差地别。
  
    听说有疑难问题,可以写纸条给阿妈,会得到答复。字斟句酌地向阿妈求助。首先,京女身体和情绪状态很差,当务之急,将她的房间从13楼换到1楼,以防万一。第二,希望阿妈亲自或派人和她好好聊聊,指点迷津。因为她的痛苦来自精神上的,不知道人生的意义。第三,京女的问题也是我的问题:人为什么要来这个世界,遭受如此痛苦折磨,经历一番快乐幸福,极尽折腾然后死去?彻底消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希望阿妈回答。
  
   凌晨5点,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几百名白色纱丽的女众,齐声唱颂神的一千个名字,要唱一个小时,是静修中心每天的第一个活动项目。我静静聆听,悲从中来,却没有泪水,如梗在喉,憋闷得干咳起来,猛捶几下胸口,才哇的一声,嚎啕大哭,似乎5岁以后就没有放声哭过,很容易哭但总是无声的流泪,哭都那么压抑,生命中不堪回首的往事一幕一幕闪现眼前,为旅途中不期而遇的京女而哭,为所有认识的不认识的正在迷途中挣扎的人而哭,,更为那些不堪痛苦宁可选择死去的人而哭。
  
   哭声淹没在神的一千个名字的歌声中,可怜的人们那么投入地歌颂神,然而上帝到底有没有慈悲心?仰望漆黑苍穹,很想大声质问,但不知道该问谁。
  
   天色渐亮,太阳出来后,阳光下似乎一切太平,甚至美好,事情没那么严重,也许黑夜令杞人忧天了,达显没有开始,也不知道纸条该交给谁。被安排SEVA劳动,晾晒被单毛巾,抬着大筐的湿被单,让15楼的天台上飘满彩色万国旗,不知不觉干了一个上午,边干边考虑,最后还是决定顺应直觉,否则天一黑,又该提心吊胆了,提前预防,好过事后后悔呀。
  
    工作人员看过之后说:又是她呀,阿妈早就知道了,已经叫国际办的人去处理了。看来有人也留意到她的非常状态,先我一步通告了,这才松一口气。
  
    很快国际部的美籍犹太人(犹男)叫我到电话亭,说已经联络上孟买的中国领事馆。要我去协助作证。京女正在和领事馆的人通话,我一听就傻了眼,显然领馆同志在怀疑京女陷入邪教组织,完全不能理解,若非被骗,被蛊惑,一个女子怎么会独自去偏僻渔村。他反复问她:你在那里干啥?是自愿去的吗?京女天马行空,东拉西扯,要说清楚真是太难了。
  
   万万没想到,一下子捅到领事馆,这不是把个人问题国际化了嘛。犹男肯定是意外遭遇了中国领事馆的僵化,难以沟通,才找我来协助。对中国领事馆的印象极差,早在两千年就领教过了。在比利时布鲁塞尔遭遇锁喉抢劫,失去所有钱物,机票和护照,拿着警察局的证明到中国大使馆补办临时证件,路上   连巴士司机和陌生人都尽量给予方便和帮助,可在大使馆里,一个文革年代打扮的马列老女人,好像审问偷渡犯一样:你哪个单位的?没单位?你怎么跑出来的?谁担保你出来的?对于遭遇抢劫受伤,惊魂未定的同胞,她没有任何的同情或关心,只担心我没钱了,交不起临时证件的工本费。 我怀疑长驻欧洲的她是否听过人道主义这个词,有什么办法,咱中国人人多命贱,蝼蚁不如。
  
   把犹男拉到一边,想质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找中国领事馆?话没说完,眼泪夺眶而出,不知是为京女还是为迷女而哭,很没出息地哽咽了半天,才能出声。
迷女:对不起,我的心好痛。你明白吗?你问过她吗?也许她不想回去。
犹男:我可以理解你,不过这是阿妈的决定,她应该立刻回家,她需要家人的照顾。你知道吗?已经拖欠了5天食宿费,说等家里汇钱来,但其实根本没和家人联络。中心并不在乎这点钱,但她这样的状态很危险。以前也曾有个法国人在静修中心自杀,惹出很大的国际纠纷,严重破坏了阿妈形象。。。。
我终于明白了:什么慈善机构,无私爱心奉献,狗屁!对于最需要帮助的,处在危难中的人,先想到不要给自己惹麻烦。上帝果然没有慈悲心啊,还有什么话可说。
  
   满腔情绪快爆炸了,无助地逃到海边,打算面向无垠的大海,火红的晚霞,面向心爱的落日,大哭一场。碰巧加男坐在礁石冥想,好像见到唯一可以信赖依靠的人,把一肚子的愤懑不解向他倾到:
  
   她那么喜欢和信任阿妈,阿妈怎么能把她当个包袱,麻烦,一脚踢出去,为什么要找领事馆?如果中国政府能解决她的问题,她怎么会这么远跑来印度?如果家人朋友能解答她的问题,她怎么会千里迢迢来找阿妈?你知道送回家会怎么样吗?家人会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医生会给她开一大堆昂贵的药,药物会严重伤害她的内脏器官和神经系统,变成浮肿呆滞的躯壳,她是不想死了,因为她啥也想不起来了。
  
   如果精神药物,心理医生能够拯救人类,为什么还需要古儒呢?精神导师,智者圣人,古儒,不就是为世人指引迷津,解答困惑的嘛,人们就是看穿了拆东墙补西墙的所谓医疗,对化学药物丧失了信心,才来寻求古儒的精神治疗能量,可为什么古儒又把人推回到医生医院呢?难道古儒的能量还不如医生药物吗?
  
   为什么没人和她谈谈呢,她的英文那么好,人那么聪明,不存在沟通问题。我对阿妈非常失望,本来也没有多大期望,我是为京女而感到失望。因为阿妈是她的神,是她唯一的出路。。。。
  
加男:你觉得应该怎么样才好?
迷女:阿妈应该和她好好谈谈,阿妈不是能量很大吗,不是创造很多奇迹吗?不是能让盲人重见光明,让瘫痪的站起来吗,京女这么一点问题怎么不能解决呢?
加男:既然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为什么还要去问阿妈呢?
迷女:我。。。我以为她会有更好的办法帮助京女。
加男:阿妈这样决定就因为这样对京女是最好的,你不忿,只因为阿妈的决定没有符合你的想法。你向阿妈求助,却又根本不相信她的决定,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就是对的?
  
   突然明白我为什么那么难受了,确实,凭什么理所当然认为自己的见解是最正确的,凭什么肯定哪种对京女最有利呢?尽管接触灵性修行之后, 时刻提醒要警惕自我膨胀,但此刻显然一点没意识到习惯性的反应。反而认为犹男加男这些忠实信徒,盲目崇拜和服从阿妈的决定,缺乏独立思考和怀疑精神。
  
   迷女:我的想法是不一定对。。。但你觉得精神药物对她有好处吗?她不知道人生意义而极度痛苦,导致身心俱疲,吃药能让她知道人生意义吗?
  
加男:阿妈二十多年的所有讲话,都是在讲人生的意义,可是有多少人真正听进去了呢,有人在这里住了十多年,能说明他听懂了吗?京女在这里两个月,听进去多少呢?当一个人不具备正常的智力,基本的理解能力,跟她谈人生,有意义吗?
迷女:。。。。。。。。
  
   拥堵的心好受了许多,
  
迷女:你说人生有什么意义吗?为什么要在人世折腾一番,到最后一场空。
加男:花开花落,四季更迭,花会因为最终会凋谢而不绽放吗?种子发芽长大成树木,开花结果,再落入泥土。那不是结束,而是新的一轮开始,生命是循环不息的,如果你静下心来体会,在一切过眼云烟,瞬息万变的下面,能发现一片永恒的寂静,若你安住其中,就再也不会害怕花开花落,生死变幻。。。。
  
   直视他温暖的双眼,甚至有那么一刻,我跟随他进入了一切之下的永恒寂静。这个小个头的加拿大厨师,总夸耀自己最擅长做中式菜,一个平凡普通的劳动者,但散发出来的宁静磁波,让人感到他就是个觉者,十分羡慕他自在的状态。他的整个青春壮年都是浑浑噩噩,迷迷糊糊,快到五十岁遇到阿妈才醒悟,开始真正的生活,享受生活。他说羡慕我和京女这么年轻就已经开始探索觉醒之路,好好珍惜难得的机缘。
  
   晚上,领事馆查找联系到京女的家人,她姐姐打来电话。听的出慌乱和惊吓,一个女孩在外,惊动了大使馆公安局打来电话,那该是出了多大的事。姐姐说京女向来独立自主,能力超强,出国留学工作,一切问题都是自己解决,家人从来不用操心。她不明白怎么突然会出这么大问题。
  
   就是这种“一切问题都自己扛”从来不愿意麻烦别人的女子,才会日积月累,终于一天扛不动而崩溃。我太明白了,但不敢说出口。当务之急安抚姐姐和父母: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严重,之前她一直很好很开心,只是最近感冒发烧,身体虚弱,导致情绪低落。相信很快会好起来的,不用担心。只是她钱用完了,不记得家里电话,中心才通过领事馆查找家人。
  
   家人也许受了领事馆影响,极度不信任静修中心。只肯汇一部分钱来中心,另一部分汇到领事馆。姐姐询问了我的情况,希望我能将京女一直送回北京,他们会负责国内和国际的全程机票和费用。显然我的安抚没起到作用,他们仍是极度担心。她家也不是有钱人家,我觉得没必要多负担一张国际机票,她并非严重到不能自理,需要全程陪同。我可以把她送到孟买,送上北京的飞机,空中一段交代空姐重点关照,北京一下飞机有人去接就没什么问题了,万一有问题相信总会有好人帮忙的,世上还是好人多。主要我这13个月的一次性入境签证刚开始使用,一旦出境就等于作废。不可能再拿到那么长的。
  
   有一刻真的犹豫了,若按照原计划,现在也正是我的归期,22号的回程机票。家人日日盼归,还不知道滞留一年的打算,因为还没想好如何开口,说不好家人会以为我疯了,以为会一去不回。姐姐的请求是不是一个征兆呢?不如回家吧,回到熟悉安稳的环境,无头苍蝇一样的乱闯,真能寻找到什么嚒?京女的遭遇会不会预示着我的下场?


晚餐时坐到“禁语”桌,因为不想和任何人寒暄。一天之内大哭了几场,人有些恍惚,需要静一静,理顺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个穿白色纱丽的日本女子(日女)坐到我旁边。她正是三人女子乐队的成员之一。因为长得像香港女孩,小巧玲珑,肤色偏黑。曾很留意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又想不起来。
  
   若在平时,肯定会好奇地打听她的来历。可今天完全没有心思。只想一个人静静。幸好坐在禁语桌。不料她却不顾戒律,先开口打探起我的来历。只得讲出对她的感受。她确实多次去过香港购物游玩,街上常有游客向她问路,把她当成本地人。觉得自己和中国有某种联系,或许前世是中国人。
  
    她和我年纪相仿,在此长驻两年了,没有回过一次家,并且一点也不想家。非常享受这种清静,健康,充实,有意义的门徒生活。门徒并非宗教里尼姑修女,也有人恋爱结婚。穿白色纱丽的都是长驻门徒,根据各自专长能力,担任一定的志愿工作,在此的吃住生活则是免费的。她负责阿妈的日语杂志的编辑翻译。
  
    她的英语口音非常纯正流畅,罕见英语地道的日本人。原来经历相当丰富,可算一个豪放世界女。生长在日本那样一个物欲横流的环境,她非常擅长追逐金钱,性和爱情,经济发达社会也给她条件和能力,满世界的去享受各种奢华的美食,美景,美居,穿梭于美男之间。。。,但她从来没有从各种享乐刺激中得到过真正的快乐,一直很不开心,越痛苦越追求更多的享乐刺激,于是陷入更深的痛苦。恶性循环。
  
    作为一个物质女孩,习惯从对物质的不断占有中获取安全感。而切身体验证明,物质是不能带来安全感的,安全感是一种精神上的需求。更精微的意识层面的问题,隐约感到也许追求的方向错了,缘木求鱼,但又不知道其他的方式。“直到遇到阿妈。”所有门徒都爱说的一句话。但其实过程相当漫长,经过多次的反反复复,兜兜转转,才有今天。
  
    深陷物质漩涡的时候,完全想象不到精神满足是怎么一回事,因为觉知不到自己还有另一部分空间,而且是很大一块意识的部分。当品尝到精神层面的圆满具足状态,才明白物质的匮乏与丰盛,都是外围的,形式的,表面的,匮乏不能影响精神的富足,丰盛也不过是锦上添花。。。。。
  
    听着日女侃侃而谈,看着她似曾相识的面孔,好像多年的老朋友。眼前的一切相当恍惚,这是不是一场梦呢?她怎么在这个时候坐到我身边,自动自觉地讲述剖析起自己的故事,我们曾经认识吗?她想传递什么信息呢?


夕阳箫鼓 于 2013-03-01 08:12:36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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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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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帖 2013-01-27 11:38:03
Post #525
Re: <旅行>(连载)
 
夕阳箫鼓 离线 夕阳箫鼓   《WESTEN UNION西联  退出南印行》——迷女王著
  
   一觉睡到10点,昨天并没多少体力劳动,但精神上的跌宕刺激,让我疲惫不堪。波女今天特别兴奋,因为要去见海啸孤儿,带他们做游戏,并派送来自日本孩子的小礼物。为了方便沟通交流,她在纸板上画了许多可爱的小人,代表起立,坐下,唱歌,微笑等动作指令,真是很专业的小学老师。
  
   懒洋洋的躺在床上,看着她忙碌,怎么总能保持兴致勃勃呢?她从以前的教训中总结出一个词“行动”,人很容易陷入对过去的纠缠和对未来的担忧之中,越陷越深,越纠缠越乱,白白耗费时间精力,直至丧失行动能力。其实只要专注于当下,此时此刻的行动,全力做好就行了,一切会自然而然的完美发生。
  
   有人敲门,是犹男,要我陪同他和京女到镇上办事。京女姐姐今早将通过西联汇钱,据说只需要5分钟,这边就能取钱。不过手续费昂贵,犹男说可能要一百美金,不敢相信。我们先坐渡船到对面的渔村,再搭嘟嘟车到镇上的邮局,京女仍在发烧,走路晃晃悠悠,需要搀扶,她自嘲成了超级麻烦制造者,到哪里都配备左右随从,我一阵心酸,好强的女子都这样了,还在担心给人添麻烦。
  
   一千二美金只能折算成卢比提取,竟然是那么一大堆巨款,难怪犹男要我来助阵作证。钱的小部分交给京女,大部分犹男拿去,支付京女拖欠的食宿费和医药费,我们将去机场的出租车费,科钦到孟买的国内机票,以及我从孟买返回南部的机票。  
  
    不知为什么,竟然一度很为京女的钱担心,也许犹太人对金钱的精明和占有欲,举世闻名吧。一千二美金在美国人眼里或许不算什么,但在清汤寡水的小渔村,是天文数字,能满足多少饥渴的物质欲望。尽管是正在净化中的门徒,但面对无人监管,唾手可得的利益,人性的弱点是很难克服的。否则,夕阳的文曲星怎么会在灵性修行中心里就地蒸发呢?不过很快意识到又在杞人忧天,假设他贪了,哪怕只是一卢比,也是他最大的损失,他会不得安宁。而京女,只要能够安全回家,钱花得多点少点,都是小事。
  
   犹男出身于美国的犹太家庭,但父母都是共产党,信仰背景似乎相当复杂混乱,9岁时爸妈带着他第一次见到阿妈,当时的阿妈与现在朴实的亲民形象大不相同,戴着金色的皇冠,穿着紫色的皇袍,在一个小男孩眼中简直就是女皇。看来阿妈刚出道时也曾注重形象包装,走过偶像路线的。
  
   他也曾有过惨绿少年,黑色时期,兜兜转转,几经周折,最后还是回到阿妈怀抱。28岁的他在此做志愿者已经5年,过着没有宣誓受戒的和尚生活。犹男有个习惯,每句话开头都是“阿妈说。。。”,像文革时期人们开口要先说“毛主席说。。。。”相信他对阿妈语录是倒背如流的。 他称赞我护送京女去孟买的行为是SEVA,无私服务,是GRACE 恩典,感谢阿妈的完美安排。我听着别扭,纠正说:这和阿妈无关,也不是为了京女,而是完全出于自私,为了减轻自己的心痛,让自己心安。
  
    回到中心,办理南印行的退出手续,取回退款。昨天还参加了南印行准备会,当时还不知道要去孟买,会上了解到,要做阿妈粉丝的狗仔队真不轻松,需要两套全白的衣服,确保阿妈随从队伍的整齐养眼,做义工干活很脏,又要另外两套换洗衣服,自带睡觉的垫子,餐具,因为所到之处条件简陋,可能洗澡洗衣上厕所都会很紧张。
  
    坐在寺庙二楼,一边补写日记,一边观看人山人海的达显,很快又感到浑身酥麻发热。台下有支15个夕阳人组成的大乐队,演奏演唱着自己创作的阿妈颂歌。其中有西餐厅的两个美女小姐妹,奇装异服的禁语列男,扎着小辫子的男孩,经常问我文曲星下落的胖姐,据说是专业的创作型歌手,有人吹奏一米多长的大竹竿似的乐器,好像是来自澳洲土著。数字牌上显示的拥抱人数从6千到8千攀升到一万。。。。
  
    若阿妈外出巡游,比如南印度之旅,则中心立刻会冷清下来。甚至长驻门徒也会借机回家办事,或放个大假。阿妈就像蚂蚁王国里的蚁后,一切都围绕着她运转,依靠她来繁衍壮大。庞大的机构系统,需要金钱支撑才能流转运作,所有人都仰仗阿妈吃饭,她有可能不坐在流水线上超时工作吗?她能够请假吗?
  
    海边看夕阳,又遇德男,告之即将送京女去孟买,已经取消南印之旅,去sivananda瑜伽中心的计划也要搁置了。
德男:应该是中心的工作人员送她到中国领事馆, 这是他们的责任和义务,凭什么叫你送?
迷女:她家人希望我送,我也想亲眼看着她上北京的飞机,否则不放心。难道你不觉得我是整个中心里最合适的人选吗?
德男:你要小心点哟
迷女:小心什么?
德男:精神有问题的人,控制不住自己,她会突然发狂打你,伤害你。你不怕吗?
  
   亏他想得出, 思路总是与众不同。不过回想起京女的室友曾经抱怨过,京女病得离奇,她不想做什么的时候,浑身瘫软无力,连走路都困难,可是当她想做什么的时候,会突然力大无穷,几个人都控制不住。室友神神秘秘地说她可能是“精神分裂”,我并不懂这个发音怪异的英文单词,但一下就猜到意思。抑郁症通常都是自我伤害,若精神分裂则有可能伤人。
  
迷女:她是我朋友啊,不会打我的。
德男:发狂的人怎么能分得清,她都不知道自己做什么。
迷女:不怕,我有“功夫”。


《最后的拥抱 印度总统 文曲星》——迷女王

  
   早起看日出,可惜没有。用念珠练习咒语一小时,脚底发热。自从学会IAM冥想之后还一次没有练习过。不论咒语还是冥想,只有在使用和练习的过程中才能受益,只是“知道”和“学过”没有任何意义。可这些天都干了些什么,精力四散外界,无暇内顾。阿妈的慷慨,无价的技巧,如此被怠慢。
  
    禁语中东男子带着他的招牌微笑,在寺庙门口清扫台阶。不少人端着盘子在广场上吃东西。早餐提前并且换了地方。看来有重要活动。中心搭起一些彩色帐篷,充气的彩虹拱门,许多军人警察遍布着各个角落,原来是印度总统来接受为海啸难民建的房子,钥匙交接仪式。
  
   常在电视上看到包着锡克教蓝色头巾的印度总理辛格,不知道印度还有一个总统。白发矍铄的瘦小男子,乍一看以为是日本首相小泉,印度总统也太亲民了,在中国生活三十多年,历任国家主席,毛泽东,华国锋,邓小平,江泽民,胡锦涛,从来没有亲眼见过一个,来印度才三个月,窝在山高皇帝远的小渔村里,却能见到总统。
  
   尽管据说印度的总统没什么实权,但毕竟是一个大国的总统呀。不知道在印度,总统光临民间组织,代表什么意义。若在中国可是了不得,至少能打消领馆同志的疑虑,证明不是邪教组织。
  
   京女被24小时监护起来,时刻有人陪伴。下午轮到我接最后一班。疲惫的室友把钥匙交给我,大松一口气,从此她再也不用受累了。京女早已从13楼搬到1楼。房间靠着印刷厂,机器轰鸣,她在里面熟睡。门被从外面锁着。
  
   根据阿妈的指示,她开始服用精神类药物,估计有镇静剂,总犯困想睡觉。她睡着的样子像个婴儿,脸颊甚至有两片可爱的粉红晕,让我想起北京的小表妹 (小表妹也很爱大笑,两年后也去了美国留学)。而她醒着的时候,脸色不是惨白就是蜡黄,精神对人肉体的影响太大了。
  
    醒后她要去采购礼品,还记得中国人的习惯,不能空手回家。她给爸爸买了一支印度手工笛子,给小外甥买了一对铃铛,还有一些针织绣花品,精油之类。我看中一件珠片绣花的白色衬衣,有点贵还是买下,以后常出入修行场所,白色很实用,算是阿妈中心的留念。可惜穿到回国时已经又破又旧。
  
    犹男要带我和京女,和阿妈做最后的告别拥抱,他要告诉阿妈,京女即将回家,而且有人护送她,阿妈交给他的任务圆满完成,邀功领赏。可轮到我们的时候,犹男被工作人员隔在一旁,完全不给他机会和阿妈说话。阿妈照例问我们是哪国人?讲中文里的普通话,还是粤语?然后一把抱住,喜笑颜开拖着长音说“亲爱~的,亲爱~的。。。”, 和第一次的拥抱程序一模一样,好像她从来没见过我们。
  
    我们两个中国面孔在中心里应该是很突出的,容易被人记住,他们总说阿妈什么都知道,你不说她也知道。我怀疑,阿妈根本不知道有京女这个人,这回事。我的求助纸条从没到过她手上,所谓“阿妈的决定”都是她手下的决定吧,她只是坐在台前卖苦力的傀儡。手下那些层层叠叠的机构,才是真正的操控者。他们反应那么快,急着把京女送中国领事馆,和印度总统要来有没有关系呢?犹男也只是个蒙在鼓里的卒子。要想利用和摆布这些无限信任阿妈的门徒们真是轻而易举。光鲜圣洁的表象下,有多少不为人知的阴暗。难怪那个懂中文的英国人说那些著名的古儒,无非是宣传操作的结果,受到许多限制,甚至没有人身自由。
  
    在这里呆了十天,尽管起早贪黑,奔波投入参与各种活动,可表面都没看完全,连游泳池,图书馆也没时间去,更别说了解内里怎么运作了。
  
    记得一次见到阿妈被众星捧月的场面,脑海中曾闪现过一个念头,如果我是阿妈的枕边人。。。但马上被这个念头吓坏,阿妈又不是男人,不是同性恋?圣人神人自足圆满,还需要性和个人情爱吗?或许我的意思是想成为阿妈的身边人,就能看到那些臣子宦官是如何奉承她,欺骗她,他们如何互动的,明争暗斗,到底谁控制谁?
  
   来到中心的人们,很容易从各种大事小事,感受到阿妈的爱和温暖,冥想课老师说,他们曾极力建议阿妈,如此珍贵的冥想技巧应该适当收费传授,现今的精神大师都收得一个比一个贵。因为现代人的价值观,觉得越贵越好,便宜没好货,免费就根本不珍惜,而阿妈的回答是:当饥饿的孩子哭着扑到妈妈怀里要吃奶,妈妈能对孩子说,先交了钱,再给你喂奶吗?一份普通妈妈的爱,但绝不是普通女人的胸怀。
  
   只是,不论圣人还是领袖,不论宗教还是政治,一旦形成组织团体,层层庞大机构,有了人与人之间的制约,摩擦,性质就免不了产生化学变化。万众拥戴的阿妈,无私奉献的信徒,总让我想起毛主席,想起“为人民服务”,相信他曾真心真意为人民谋福利,他有能力有魅力鼓动起十几亿人,共同做一个理想主义的美梦,怎么做着做着就成了一场噩梦呢?
  
   想起,主人和奴隶,一方面,主人控制奴隶,奴隶惟命是从,奴隶的一切包括性命都属于主人,另一方面,离开了奴隶,主人寸步难行,如同废物。 表面的形式,深层次的制约和依赖关系。还有想起,老板和打工仔,打工仔都梦想有朝一日成为颐指气使的老板, 一旦媳妇熬成婆,发现原来区别只是:打工仔是为一个老板打工,老板是为千万个打工仔而打工。
  
   好像京女说的:所有都是在演戏,每个人都是角色演员,阿妈是总导演,可这戏演给谁看呢,什么时候剧终,什么时候梦醒?
  
    列女和几个朋友募捐了六百卢比,一条披肩还有一点洗涤用品,要我转交给京女。中心里恐怕除了阿妈都知道京女的事了。到处见不到加男的身影,估计又去工地搬砖。无处告别。 一丝遗憾。
  
    回房间收拾行李,今晚搬去一楼与京女同住,明早三点就要赶飞机。波女参加南印之旅,今晚出发,她早将大包装上行李车。回来收拾小包,却发现高级相机不见了。心痛得要哭,关键里面有许多和海啸孤儿的照片,回去如何向日本小朋友交代。安慰她,朋友的文曲星第一天就不见了,人们以为灵修中心是清净之地,容易放松警惕,给人可乘之机。只住了一晚的西班牙纹身女郎最大嫌疑。
  
   我背着背包刚要下楼,波女回来说相机找到了,原来她忘记放在了车上的大包里。她兴奋地抱着我,一连串说着“对不起”。令人莫明其妙。莫非她曾怀疑是我偷的?也难怪:来自不富裕的第三世界国家,穿着捡来的橘黄裤子,背着两个老鼠洞的破背包,身上只有三样电器,头灯,闹钟,最值钱的是傻瓜相机,还因为充不了电无法使用。确实比纹身女更有嫌疑。
  
     晚上9点,去国际部领取机票,赫然发现桌子上摆着久违的文曲星,夕阳的文曲星。失踪整整十天,早已不抱希望,在我临走前几小时,神秘现身。
  
   是谁捡到的?几时归还的 ? 没有人回答,工作人员面面相觑,都不清楚:既然是你朋友的,你拿走吧。不用任何证明或手续,就归我了。
  
    在之后一年学习中,文曲星帮了大忙,真要感谢“保镖”夕阳,留下一个秘书陪伴我。其实要感谢“小偷”,若不是他偷走,早被夕阳带回国了。但是,若小偷没有良心发现,若归还的时机不对,也到不了我手。搞不清楚其中的来龙去脉,还是像门徒最爱说的:感谢阿妈的安排吧。  
  
   突然希望,梦还是不要醒吧,醒来可能发现文曲星神秘现身只是一场梦。





  迷从印度回来后,我专门跑广州去见了她一面,我问她“在印度一年,最大的收获是什么?”我本以为一定是瑜伽,但她说“不是”。她的回答让我挺意外的。她告诉我在印度最大的收获是接触到了释迦牟尼创立的一种修行法门“内观”。刚接触她已经有相当的领悟,而且可以在自己的身上真切的“感知”。同时她又明确的告诉我,她并没有任何的宗教信仰......。我再次见到她是六年后在云南,这是后话......。

  
  
夕阳箫鼓 于 2013-03-01 08:14:22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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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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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帖 2013-02-03 10:59:32
Post #526
Re: <旅行>(连载)
 
夕阳箫鼓 离线 夕阳箫鼓 (我生病了/果阿的颜色)



    船渐行渐远,码头上景物已经开始分辨不清,后来和岸边的大片椰林融为一体,但精舍像鹤立鸡群般的两幢高大的建筑,直到船开出很远了仍然清晰可辨。

   被螺旋桨翻起来的水花像在船尾挂着一个烧开的巨大的锅,船走过的地方拖出一条长长的水迹,水迹慢慢化开在远处从新跟河水混为一体……

   我坐的是和来的时候坐的船是同一个船公司的,这些船专门是为我们这类人准备的,坐船的人可以沿途在某个地方下去待几天,然后再坐下一班船继续你的旅程。

   现在天更阴了,刚才的蒙蒙细雨现在成了浓密的雨幕。船舱顶上搭了篷布,雨小的时候还凑合,但雨一大就不管用了。本来坐在那里看风景的人,现在全躲回船舱里来了。

   我在船舱靠后面的地方找了个靠窗边的位置,但人又不能坐的太靠近窗边,因为雨水不断的会从外面飘进来。椅子紧挨着窗的地方已经被弄湿了一片。我一个人呆呆的坐在那里心不在焉的看着窗外的景色,我和迷毕竟相处了两个多月,一起走过印度,尼泊尔的很多地方……。人心是一种奇怪的东西,会因为习惯变成某种依恋,突然分开还真有点失落。而且离别总是伤感的,尤其在途中,又是下雨的天。

   我和迷本不认识,当初主要是看上她三个月的悠长的印度计划,因为我已经对行色匆匆的旅行失去了兴趣,而她只是想找个人壮胆,而能有那么长时间的人并不好找,所以,其实她可以选择的人选几乎为零。然后,大家在广州见了一面就算把事情敲定了。这让我想起当初走川藏公路的时候,七个人在一个星期内全部确定,这些人里多数互相之间原来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反而那些早早约定,说的兴高采烈的旅伴最后多是“菜花黄”了。呵呵,“结伴”只要找对了人其实是很简单的。也可以说人跟人的缘分。审视现在身边的朋友,大部分是因为旅行认识的,这些人无论是同居一座城市还是隔着万水千山,或者平时也难得联系,但他,她会在你的心里,维系大家的是那段虽然短暂却难以忘怀的日子…..。

   和迷上路以后,感觉我俩在吃,住,行,花钱的方式,兴趣等等都投契,所以我干脆撒手不管了。吃,住,行一切随她安排,我落得轻松,对一些事情,只要她有兴致,我虽然缺乏热情也会附和,比如她喜欢每天换不同的客栈住……。所以一路上大家相处融洽。她应该会成为我一生的朋友。

   来之前我没打算要和迷分开自己走,所以除了走之前看过一个叫门尾河童的人写的关于印度,有点像连环画似的书以外,基本没有做什么资料方面的准备,机票,签证也是迷一手操办的。现在突然出现这样的变故,我挺茫然的,我是头一次出国旅行,经验和心智都无法和今天的我相比。所谓临时抱佛的大腿。我抓紧时间粗略浏览一下迷手里那本印度的lp。抄下了几个我这一路走去可能会停留地方的客栈地址,下来的一切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水道到了这里变的开阔起来,原来逼在你身边的椰林,现在一下向后退出去一两百米外,三几架,或者十多架当地人称做“中国渔网”的东西,在水道里一排,一排摆开,但上面一个人都没有,雨并没有要停的意思,天上那些千姿百态的云全不见了,好似撑起一个巨大的铅灰色的天幕,把所有的细节都隐去了,景色有点忧郁。



   我下来要做的事情只有一点是非常肯定的,就是在某天之前回到德里登上回国的飞机。途经的像科钦,果阿什么的内心当然是想去的。在果阿和德里之间还有一个名气很大孟买,但因为之前我已经订好了从果阿到德里的火车票,所以到我想到还有一个孟买的时候,事实已经被自己忽略了。

   我并不是太清楚我下来要去这些地方之间的交通状况?在路上需要多少时间?不了解不确定的东西太多,所以事实我无从计划。我现在有点像随手涂鸦,画哪算哪。而且有点想家了。不知不觉心里射向家的那支箭悄悄开了弓。面前看似像浆糊样一堆问题,换一个角度看其实就一个,回到德里去,如果对中间的过程不再过多去琢磨的话。

   当途中我坐的小船靠在一个小码头喝“下午茶”的时候,一个光着脚的,看上去只有20岁出头的人向我推销今晚我要到那个地方的某家客栈的时候,我把他手里那张写着客栈地址的卡片要了过来。因为我担心,我到达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在一个我不熟悉的地方,如果我自己去找住处,肯定免不了问路,搭车,以我三脚猫般的英文行吗?毕竟少些底气。现在按图索骥会省事得多。而之前入住一个客栈习惯性的会先考虑的种种问题,比如性价比?比如是否干净?等等现在觉得不是那么在意了。刚到印度的时候那种强烈的好奇心,探寻和面对未知的勇气现在也没有那么强烈了,现在只是想省事,把事情简单化。

   情绪有点低落,我感到因为长途旅行身心有点疲惫了,偏在这时候我生病了。
夕阳箫鼓 于 2013-02-11 12:43:29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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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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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帖 2013-02-04 00:34:40
Post #527
Re: <旅行>(连载)
 
一人一世界 离线 一人一世界 印度不曾去过,但读着LZ的故事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终于读完迷在南印度小渔村的经历,脑子里留下的印象是:信仰是个神奇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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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在赶路忘记了出路。。。

 
旧帖 2013-02-10 15:45:08
Post #528
Re: <旅行>(连载)
 
夕阳箫鼓 离线 夕阳箫鼓


   我们的船到达这趟旅程的终点的时候,已经是万家灯火时分了。我把刚才男孩塞给我的写着客栈地址的卡片递給一个嘟嘟车司机,再用手指头一番讨价还价,很快他把我送到了客栈。客栈的环境一般,地方虽然局促但很干净,我把房价从200卢比砍到150卢比住下了。

  人走进房价一股疲惫感袭来,并没有在意。其实这是要犯病的先兆。我现在的注意力被别的事情吸引过去了。之前和迷在一起的时候,一切不用我操心,但现在不同了,不能再像之前那么悠闲,放松了。围绕着如何在某日之前回到德里,还有很多未知,不确定的东东等着我去应对。比如,现在我有了一张预定的从果阿到德里的火车票,但我该用什么方式去到果阿?还有在这里到果阿之间还有一个科钦,科钦是我想去的。如果我去科钦的话,我应该在果阿和科钦之间如何分配时间比较合适呢?

  我安顿好住以后走出客栈叫了一辆嘟嘟车直奔火车站,因为刚才我注意到来客栈的路上经过那里。当我在火车站看到有火车直到果阿的时候,稍微犹豫就买了一张到果阿的火车票,放弃了科钦。而科钦不是我之前一直期待的吗?我怎么变的那么猴急呢?

  买好车票,胡乱吃了点东西,回到客栈觉到周身的骨头酸疼,应该还发烧。估计是在船上的时候被河风吹的。于是早早上床睡了,第二天基本也待在客栈没出门。一天人都很萎靡……

  火车是第三天中午开出的,车站离我住的客栈不远,叫了辆嘟嘟车很快就到了。火车还有一些时间才开出,到现在我才弄清楚我要坐的原来是一趟过路的车。这样我又遇到新的麻烦,因为是路过的车,靠站时间就不会长。容许我磨蹭的时间不会多。印度的火车车厢排序不是按照数字的,而是每一个车厢有一个名字,车厢排序我是搞不懂的,如果站错了站台,比如人站到了要坐的车厢的另一头去,到发现再去纠正的话,估计要跑死人的。

  所以我现在必须准确的判断我坐的车厢停靠的位置,人的神经一下又绷紧了,我手里拿着车票连问了好几个人,之所以多问两个人是要把同样的问题多方印证,这样心里比较踏实。因为试过太相信一个人,结果被忽悠了。虽然对方可能是无意的。

  人本来就不舒服,一番折腾到了上了车的时候人已经一身疲惫。

  我坐的卧铺床位很窄,来之前就听说印度在火车上掏包的情况严重,甚至有过把包包整个拿走的。我环视四周,除了床底下有空隙以外别的地方都放不下的,而我现在已经困的不行,又吃了感冒药,估计今晚会睡的像死猪似的,包放床底下肯定是不妥的。我为如何安置身边这个60升的包包犯愁,琢磨一会只好把包塞在床尾的地方,再用一把锁把包扣在一个把手上。

  相对窄小的床铺来说,包包太大了,几乎占了床的三分一位置,人躺下的时候一只腿只能搭在包包上面而另一只腿有半边要伸在过道上了。虽然睡的很不舒服,但包包却安全了。也只好这样了。

  我的床位和车厢方向一致,靠着过道,高度大概是到人臀部的位置,人躺下以后,车上每一个从你身边经过的人会从你的头到脚,或者反过来,仿佛是量着你身长走过去的。

  因为过道很窄,如果碰上两个反方向的人刚好在身边错过,就免不了会被其中一个人的臀部蹭几下,所以往往我刚要迷糊的时候,突然就会被某个人的臀把你弄醒了,还有那个在车上叫卖奶茶的人不时会突然在你身边喊一家伙“斋拿”把我从半迷糊状态下又拉了回来,这时候虽然我没有扭过脸去看他,也可以知道他手里提着那个大茶壶几乎就贴着我的脸或者身上什么部位了……。尽管如此,因为疲惫和感冒药共同作用结果。我从一上火车就开始迷糊,到了晚上早早就睡死过去了……,孤身上路,当生病的时候是有点凄凉。

  说是到果阿的火车,其实只能到离果阿有几十公里的一个镇上,而且是过路的。我昨天买票的时候被告知今天早上9点半到达我的目的地。所以天亮以后我就得弄明白我该在什么地方下车了,否则坐过了头就麻烦了。

  当我拿着车票请教对面一个男人我该在那里下车的时候,他表现的很热情,很巧的是他也是要去那个地方的,他说让我跟他走就是了。我下车的时候看了一下时间,才早上七点多。不是说要九点半吗?这也太不靠谱了吧。铁路不是以守时著称的吗?

  走出车站的时候,天淅淅沥沥下起雨来了……。





  从这里到果阿还有几十公里,可以选择嘟嘟车或者的士。当然后者的价钱是前者的一倍。因为路有点远,出于安全考虑我选择了后者。在路上不应该无原则的省钱。

  到果阿来看什么呢?其中一个是海滩,各个有不同“特色”的海滩,所谓特色不单是指自然方面的,还有其他的内容,比如据说有一个海滩整天都会有摇滚乐,狂热的派对……。坐上出租车以后,司机和我搭讪,说海滩就在附近,建议我应该先到海滩看完以后,再去果阿,这样就不用来回两边跑了。我觉得合理,加了点钱让司机把我送到海滩去……。





  但有点失望,感觉这些海滩,不过是为世界各国背包客刻意准备的一个玩乐的地方而已。花了大半天时间随便转几个海滩,晚上在入住客栈旁边一个沙滩餐厅吃了一顿饭,对了,我已经有两天没正经吃饭了,昨天在火车上是靠一袋面包打发的。然后,第二天一早坐车直奔果阿去了……。

  现在看看当年做的笔记,关于果阿一共没记几个字。又是七年以前的事情,除了当时拍的一些照片,其他在记忆里都已经有点模糊了。


  那天大清早的,我找了辆车直奔果阿,找到我预先选定那家客栈,客栈在一条小巷子里,我来的有点早了,客栈的伙计睡眼惺忪从房间里走出来对我说,现在没有房间了,要住的话,要等到中午看是否有人退房?后来我是在旁边一条小巷子才找到另一家客栈住了下来。放好了行李,我走出了客栈,打算到外面找点吃的。

  直到这时候我才有闲心打量起这条巷子来,原来我掉进了一个缤纷的世界。这里的房子和南印别处的民居没有太大的不同,修的并没有多精致。但小巷子里所有房子的外墙用色非常大胆,丰富;红,粉红,锗,深浅不一的绿,靛蓝,白色,各种的黄……

  一面单一颜色的墙会让我想起“饱和”,一面靛蓝色的墙配一个白色的门框会让我想到“对比”。如果三种颜色甚至更多的颜色在一起呢?







   运用自己的想象力把白色的窗框和红色的墙的“形状”去掉,剩下不就是两个色块组合吗……。

  如果用这样的方法从新去审视这条小巷子,发现那些房顶,屋檐,窗,门,门框不见了,剩下的是一个又一个充满,图案感,斑斓的画面。



  原来身边很多和“美”“漂亮”扯上关系的东东,其实都跳不出诸如“对比”“平衡”“节奏”“协调”这些咋听起来抽象的东西。 有些美是因为对比,有些美是因为协调,有些美是因为节奏,有些美是因为平衡......,尽管他们的表象可能花里胡哨。


  我走着走着可能会在一户人家的前面停下来看上一会,或者会在两条巷子交汇的地方站定,向右边看;向左边看;向顺光的方向看;向着逆光的方向看;向侧光的方向看。发现原来是不一样的呢。

  一面只刷着一种颜色的墙,因为视角和光线的原因,看上去颜色也会有浓淡,深浅的变化……可以预计,现在是早上,如果到了中午当光线是从头顶照下来的时候。或者到了黄昏当光线从一另头照过来的时候。同样是现在的场景一定会以另一种面貌呈现在我的眼前。所以在果阿的几天里我刻意选择在一天不同的时间在这条小巷子里溜达,真是很有意思的呢。

  有了在小巷子的经验以后,我发现大街上这张提供给行人坐的一张普通的椅子原来也很悦目。除了对比之美,还有一种对称,一种韵律之美。




  从那个著名的教堂台阶的之字型走向的扶手中我同样感受到一种“韵律”




   当时拍到的另一张照片里,蓝天,教堂,草坪,红色的地其实也可以看成不过是几个不同色块的组合。



  于是,我看到了一个缤纷多彩的果阿。
夕阳箫鼓 于 2013-08-23 09:08:00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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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帖 2013-02-24 20:21:09
Post #529
Re: <旅行>(连载)
 
夕阳箫鼓 离线 夕阳箫鼓


(突然冒出来的泰姬陵/你找代理去)

    我在果阿上了这趟去德里的火车……,当初在钦奈买这张车票的时候,我和迷是合计过以后,才刻意选择这趟比我返国飞机提前一天早上到达德里的火车,因为这样,我只需要在德里住上一晚第二天就可以登上回国的飞机。是一种刻意的安排。为此在钦奈买车票的时候还向卖票的人反复落实过到达德里的时间。

    按当时卖票的人告诉我应该在后天大清早到达德里,但奇怪的是现在我问了好几个人,其中还有列车员。打听到这趟车到达德里时间却是在明天早上,整整提前了一天呀。显然我之前得到信息是错误的。

    虽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还是让人沮丧。因为当初的安排就是不想在德里耗费更多的时间。

    然后,我开始为是在德里多待一天呢?还是找德里以外一个地方消耗掉这多出来一天时间而纠结。当我查看地图的时候,名气非常大的阿格拉就是这样进入了我的视线的。说起来有点奇怪,虽然我是第一次来印度,但似乎并没有把这个几乎人人都会去的阿格拉纳入必须要到达的地方。我都好像忘掉这个地方了。

    我从地图上看到我坐的火车会从阿格拉穿过去,从距离上判断阿格拉到德里应该只有几个小时的车程的时候。决定在阿格拉下车,去看看泰姬陵。


    火车到达阿格拉的时候天刚蒙蒙亮,从我坐这趟火车下来的人并不多,转眼已经走了大半,月台上又是空荡荡的。有小片地方被旁边一个小餐里的灯光照成惨白。车站里到处弥漫着薄薄的晨雾,像蛇般的匍匐在路基上铁轨并行,互相穿插,伸向前方最后迷失在晨雾里面,远近的路灯,信号灯影影绰绰,现在我手里连一张阿格拉的地图都没有,泰姬陵离车站有多远?又在那个方位?这是一个有点让我迷茫的清晨……。

    我走进了月台上那家小餐厅,一边心不在焉的看着放在玻璃柜子里各种各样的点心,一边在纠结是先吃的点东西?还是马上去泰姬陵?决定还是先去泰姬陵。因为我今天还打算赶到德里去,我不知道今天会有多少趟车经过这里去德里,推测一定不会少,但我还是争取早一点回到这里会比较主动。因为我不想到天黑了以后才回到,虽然我曾经到过但仍然陌生的德里。

    不要在天黑以后才到一个自己不熟悉的地方,这是在途中我会尽量遵守的原则。

    我来到车站外面的大街,冷冷清清的没几个行人,几个买早点的小贩小推车里冒着丝丝热气,远一点的景物已经模糊不清……。

    泰姬陵的名气实在太大了,我嘴里才嘟噜了两句,面前的这个嘟嘟车司机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谈好了价钱。没多久他已经把我拉到了泰姬陵的门口。


    没想到时间虽然还早,但在入口的地方已经排起了一条短短的人龙。在入口的地方堆着沙包,一些身穿土黄色制服的警察在附近警戒,每一个进入泰姬陵的游客,以及随身物品都要经过检查。明显这里的安检措施比其它地方严格多了。


    我是第一次到印度,却没有把这个名气很大的泰姬陵定为必须要去的地方。说起来理由有点简单,我觉得不就是一个浪漫故事附身的皇家陵墓吗?更主要的是关于她,我从别人的照片里见的太多了,于是我想当然认为就算看到实物也应该不过如此。而且按之前我要去的地方,如果到阿格拉的话,路有少许的绕。

    但是当我走进了大门,当我的目光穿过高大的门洞看到泰姬陵的时候,确实是有点没有料到。我没有料到自以为熟悉的泰姬陵原来是这样的。有点震撼。我安静的站在那里凝视着前面不远处的泰姬陵,好长好长一阵子没有移动过脚步……。

    我现在的位置在陵墓的中轴线上,前面这个长条形的水池以及两边经过精心修剪成几乎同样大小,一般高的柏树,还有前面的陵墓。如果眼前是一幅画的话,就是一幅波斯风格的细密画,笔触细致,精确。而且构图工整,对称。但我知道这些都不是打动我的全部原因。到底还有什么呢?

    那些白色的大理石在晨曦下所表现出来一种|很特别颜色,而且随着光线的变化,颜色从似黄似粉渐渐变成粉。而且始终是淡淡的,像似有似无的。又被轻纱般晨雾一缠绕,有点飘渺......。

    粉色是因为阳光照射的结果。却又给你一种石头本来与生俱来就是这样的感觉。色彩的“质感”很特别。如果说前几天在果阿那条小巷子的时候,我是因为“斑斓”而愉悦。今天这个看上去有点素雅的画面是因为什么让我动容呢?我在心里琢磨……。

    原来对于同样的景物,只是看一幅关于她的照片和身临其境。并不总是不外如此,而是差别有时候会很大。你看到在画布上的一抹晚霞,和当你顶着凛冽的寒风在荒野抬头凝视天边一抹晚霞,感觉会很不相同......。

    我在心里偷偷庆幸,幸亏我没有错过泰姬陵。



夕阳箫鼓 于 2013-03-09 15:55:32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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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帖 2013-02-24 23:05:40
Post #530
Re: <旅行>(连载)
 
kl516x 离线 kl516x 好贴,讲诉详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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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在脚下,行路人

 
旧帖 2013-02-25 10:07:04
Post #531
Re: <旅行>(连载)
 
啼血杜鹃 离线 啼血杜鹃 [quote=夕阳箫鼓]

    (高处,长长的那幢白房子是招待所,旁边有个尖顶的建筑就是坛城)


  那些密密麻麻的全是建筑吗?
 
旧帖 2013-02-26 15:57:55
Post #532
Re: <旅行>(连载)
 
夕阳箫鼓 离线 夕阳箫鼓
修行者搭建的用来居住的简易房子。
夕阳箫鼓 于 2013-03-01 08:02:33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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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帖 2013-02-26 17:06:24
Post #533
Re: <旅行>(连载)
 
msn 离线 msn 好看,有故事性,加分
 
旧帖 2013-03-07 23:06:20
Post #534
Re: <旅行>(连载)
 
夕阳箫鼓 离线 夕阳箫鼓     离开泰姬陵以后,我和一堆当地人窝在一躺路过火车的三等车厢行李架上,当天晚上回到了德里……,

    德里飞香港的飞机是晚上九点多的。很多天以前,当我在瓦纳拉西通过一个代理买这张亚航机票的时候,卖票的人用撇脚的英文反复叮嘱我,一定要提前三个小时去机场办理手续。我是第一次出国呢,对其中许多的规矩可以说很陌生,不敢儿戏,认真把他的话记在心里。我去机场的时间刚好是下班是时候,去机场的路到处拥挤不堪,我坐的出租车被迫走走停停,我不时的计算着时间,虽然我预留了足够的时间,但还是免不了有少许焦虑,因为我不知道前面等待着我的还有什么……直到我站在办理登记手续柜台前的时候,我人才放松了,而事实上我应该是我坐那个航班人里第一个到达办理登记手续的柜台的。

    站在柜台后面那个长相姣好,友好的年青女人微笑接过了递过去的机票,查看了一下电脑以后,又把机票退回了给我。我心里咯噔一下,我的机票咋啦?

    我很费劲才弄明白原来按亚航的规定,机票必须要预先向航空公司确认才可以生效。她说现在只有等其他人办完了登机手续以后,大概到晚上九点的时候,如果还有空位才可以给我办理登机手续。

    发生这样的事情,完全出乎意料。人一下有点蒙了。如果上不了这趟机,下一个航班在三天后,而我的签证还有两天就过期了。这可是个很麻烦的事情。

    站在我的角度,当时卖票的人只是反复叮嘱我一定要提前三个小时到达机场,根本没有说要提前确认这事。所以要有问题也不是我的错,我的气直往上冲,我现在已经不是和柜台后面那个漂亮女人理论了,而是在大声嚷嚷。我的扰攘惊动了后面一个像是负责人之类角色的男人。他走了过来,示意我到旁边和他说去。而他对付我的方法非常老道而且江湖。无论我说什么他只是坚持说我的问题应该找代理去解决,他帮不了我。现在,现在我很想和这个男人大吵一架,但想到我的英文是不足以用来吵架的时候,内心非常郁闷……。

    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个环节上出了这种问题。沮丧是肯定的了,我估计继续和对方纠缠不会有结果。我开始盘算退路了,如果今晚上不了飞机,只能明天赶去最近一个和和尼泊尔接壤的关口,过那边去再想办法了。此外,我不知道是否还有更好的办法。

    我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毫无表情的看着陆陆续续前来办理登记手续的人……。

    今天的飞机不要坐满喽,我在心里祈祷。

    我到机场的时候还不到七点。来办理登机的人没几个,当我想到按理一般都会有空余的位置的时候,内心才稍微平静一点。但是,随着越来越多办理登机的人出现,后来连一拨一拨的旅行团也出现的时候。我的心又开始收紧了,我才意识到原来离圣诞节没剩几天了,人能不多吗!于是,随着一队一队旅行团的出现,我的心像被人一揪一揪的。

    我应该说还是一个有耐心的人,让我坐着无所事事的等上一两个小时并不是太难熬的事情,但今天不同了,我不时的扭头看着挂在旁边的大钟,上面的指针就好像不动似的……。

    今晚九点!对我而言是一个判决的时刻。

    对面之前一直挤满了人的办理登机柜台开始冷清起来了……。

    在指针还差几分钟就要指向九点的时候,柜台后面那个一直低着头在忙碌的漂亮女人抬起了头看着我,做了一个要我过去的手势,我大喜过望……。

    我很顺利的办好了离境手续,通过了安检。现在一身轻松坐在那个小小的候机厅里了。突然。离我不远的一个小小的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个当地人和两个风尘仆仆的白人闯了进来,跟他们一起进来的还有几个大箱子,袋子,行李摊了一地。我试图从穿着判断那两个白人的身份,上身穿一件摄影背心,下面是“多袋裤”,登山鞋。背心,裤子,鞋子都有点旧了的,还有点不修边幅,胡子拉碴的,我首先想到的是美国国家地理那些长年在户外奔波的摄影记者……。

    离登机还有些时间,我坐在一边东张西望,还不时扭过头去看看这三个人忙忙碌碌整理摊在地上的一堆行李……。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扭过头去,原来是那两个白人中的一个,他用英文问我是不是中国人。当得到我肯定答复以后很热情的对我叽里咕噜的说一通。天,发生啥事呢?我终于大概搞明白了,他说他是美国人,非常喜欢中国功夫,是功夫迷,说明年要到少林寺去学,遇到我太好了之类的。嘿嘿,而且,我发现他对我说话的时候态度还蛮恭敬的呢。临转身离去的时候,还和我握一下手,我有少许受宠若惊呢。

    今晚真是戏剧性,好像做戏似的,跌宕起伏,临上飞机了,还让人HI一把……。



  (旅行一  完)


  

    2011年3月20开始写这个帖子,到今天差13天两年了。谢谢各位陪伴,无论吱声还是没吱声的,在此一并谢过。这个帖子的大部分内容几个月后将会成书,有喜欢的朋友可以留意。









夕阳箫鼓 于 2013-06-18 16:57:34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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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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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帖 2013-03-08 10:24:47
Post #535
Re: <旅行一>(完)
 
CN 离线 CN 夕阳终于完成了大作,2年来我一直断断续续的关注着这个帖子,里面的大部分地方,我都去过,可惜的是,我都是行色匆匆的浮光掠影。

印度我前年呆了15天,只关注了各种古堡,不同的文化和城市风貌,一路都是豪华酒店和飞机,一等卧铺。。。惭愧。不过貌似我没有灵性的人,在恒河,在菩提伽耶等圣地,也没法感受点什么。

最早在上个世纪末,珠海影友聚会,看幻灯,你当年走滇藏线拍的沿途风光,有几个地方确实完完整整的震撼了我,那个迪庆早晨雾中的翠帕海,那个波密的绿草如茵上面灿烂的桃花。。。

而迷女王最早的游记,走不到尽头,我在磨坊拜读了,还得到迷女王赠送的这本书,也是一读再读,不能释手。


而这两件事,则是造成我从08年开始,多次进藏的潜在原因。

期待你的书,我相信跟迷女王的一样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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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我磕长头在路上,不为觐见,只为路上与你相遇。
【行.色】http://blog.163.com/everstop/

 
旧帖 2013-03-09 21:19:56
Post #536
Re: <旅行一>(完)
 
lhr_bb 离线 lhr_bb 写完啦?什么时候出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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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

 
旧帖 2013-03-18 12:24:18
Post #537
Re: <旅行一>(完)
 
黄小珍不太瘦 离线 黄小珍不太瘦 很感动的片,值得。。。
 
旧帖 2013-03-18 12:49:12
Post #538
Re: <旅行一>(完)
 
paradiserain 离线 paradiserain
北人 wrote:
哈哈!活佛不是万能的主,我对你提出的问题也比较失望big smile

我倒是有个问题一直想问问某得道的高僧:“您真的相信有来世吗?还是说给别人听的?” 这是当年祥林嫂一直纠结的问题,也是科学与宗教世界观分界的问题。
关于这个问题,我一直武断的相信:没有来世!



我国主流价值观信奉死无报应的唯物主义,故而干任何坏事都可以无底线,无道德,无惶恐

近代史的悲剧,莫过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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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doyouhike.net/forum/globe/2328607,0,0,1.html
http://www.doyouhike.net/forum/leisure/896268,0,0,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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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氏古建築大全

 
旧帖 2013-04-02 13:29:07
Post #539
Re: <旅行一>(完)
 
小山 离线 小山 无论是“文曲星”还是最后的登机都是戏剧性的smile最重要的是结局完美的,最起码在心中是完美的
<旅行一>看得非常过瘾,非常感谢分享,是否还有〈旅行二〉、<旅行三>的,那真是太幸福了ev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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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遍天涯,一点一滴寻找瞬间化境。

 
旧帖 2013-04-05 20:26:25
Post #540
Re: <旅行一>(完)
 
一人一世界 离线 一人一世界 跟着LZ一年多的记叙梦游了不少地方
喜欢平凡文字中的感性
期待新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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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在赶路忘记了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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