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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帖 2007-10-26 00:0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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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布里底群岛序曲
 
杜欣欣 离线 杜欣欣

赫布里底群岛序曲

赫布里底群岛序曲
  

  
今天,我的目的地是奥本(Oban) ,一个位于苏格兰西北的海滨城市。从爱丁堡出发,在格拉斯哥转车,再穿越苏格兰高地,整个行程需要六个多小时。
  
出格拉斯哥不久,克莱德河(River Clyde)就与列车比肩前进。这么快就看见了大河,有点儿令我吃惊,大河之浩荡更令我吃惊。它在平原上奔流,在山峡中蜿蜒,我们都向西北而行。大河的两岸颇为热闹,城市连着城市,可在大河旁下车的人并不多,看起来,车上尽是远行客。直到碰上罗梦湖(Loch Lomond) ,我才意识到,大河已与我们分道扬镳。此刻,它大概已经汇入大海了。
  
最初,苏格兰低地的景色和英格兰无异,大片的田野,黄绿相间,整齐划一。车里的人似乎和英格兰人也无太大差别,大多不苟言笑。车窗外,紫色的柳兰弯腰低头。风依然很大。浓密的枝叶擦着车窗,油绿的蕨类植物贴着车轮,在这样的密林中行驶,多数的时候,根本无法远眺。一阵阵的雨,斜斜地画在车窗上,靠风的帮忙,雨线保持着静止的状态。过隧道时,车窗映出不同的面孔,活动的人影---老人和孩子,夫妻或朋友,冒着热气的咖啡,还有我自己。
  
似乎一瞬间,高山出现了,蓝天白云飘在针叶树的树尖上。开阔的高地将车里人催醒,阳光拂去了阴郁。一上山,这些红脸蛋儿的人们,似乎就到了家,整个车厢也为之放松。笑闹声很大,不仅仅来自孩子。男人取出威士忌,喝起小酒。女人大声地笑着,毫无顾忌。在英格兰的火车上,我几乎没听过这样的大笑。
  
我注意到,苏格兰的高山并不特别险峻,山形也不算很美,她的峡湾远无挪威的雄奇,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些湖,大大小小,长长短短。那特别长的敬畏湖 (Loch Awe),火车走了很远,还没走出这个湖。车厢的接口处用来摆放大件行李,也挂了多辆山野自行车。看来,许多人专程到此骑车健行。果然,一进入大湖区,沿途的小站就明显增多,一个又一个,安静而水灵。
  
这些小站大多有两个名字,一为英文,一为盖尔语。盖尔语属于凯特尔语中分支戈伊德尔语,除了苏格兰,爱尔兰和马恩岛也说盖尔语。不过这三处的盖尔语仍有差异,而马恩岛的盖尔语已经失传。据说,苏格兰的盖尔语也濒临灭绝,当地因此而挑选一些聪明的男孩儿,专门学习这种古老的语言。每到一站,我都提笔记下站名,揣摩着两种语言的异同。很快,我就发现,盖尔语的辅音字母少于英语,于是,为了区分轻浊辅音,得在字母的脑袋上加个点儿。
  
虽然每站停不过两三分钟,却总有几个精壮的男女卸下山地车,扔出大件行李,背上,骑车而去,真棒!那么重的行李上了肩,居然还能骑车。当汽笛长鸣,列车和他们相背而去,我却依然望着树林里闪现出的大湖。似乎大湖一直和我捉迷藏,每当我举起录像机,她就躲到树后去了。
  
蓝色或绿色,灰色或白色,随着天色,大湖变幻着。她太诱人,有好几次,我想跳下车奔她而去,毕竟是单身旅行,没有牵挂,比较随意。可是我却逃不出时间的牢笼。当晚我必须赶到奥本,明天,我要去三个小岛。
  
当阔叶树和蕨类植物再次出现,高地已经留在身后,大海探出头来。
  
城市前的海湾,顺理成章地叫作奥本湾。海湾前,除了海堤就是码头,看不到濒海的房屋。石筑的海堤非常高,十分结实。隔不远,就竖起一个灯杆,铁制的灯杆借助部分海堤,每个路灯下都挂着花篮。天空阴郁,海水深黑,过往行人皆穿厚夹克。海风吹来,居然生出些料峭,唯有沿岸悬挂的花篮残留着一点儿夏意。
  
图1说明:奥本街头

  
小街高高低低,圆头尖顶的城堡随时可见。码头上,几只渔船刚刚收帆。旅馆后,一家肉店已经打烊。那家肉店窗明几净,金色的大字书写着“Jackson Bros. Master Butchers ” 。这年头,自称屠夫肉贩的家庭店已经不多了。离肉店不远,就是一家书店。每到一城,只要有机会,我必进书店,那里常有别处买不到的当地历史书。拐进巷子,又见一家鱼店,我急走几步,推门入内。店里只有两个男人,围着鲜红的围裙,正准备打烊。红色的三文鱼,银色的鳕鱼,黑色的鳟鱼,还有苏格兰腌鱼。看来,那腌鱼配稀饭挺不错。
  
不到七点,天还未黑尽,可是除了饭馆之外的店铺都已关门。满街飘着炸鱼味,三五步,就是一家小店,贩卖’fish and chips’。同为北海居民,对于海鲜,苏格兰人的烹饪技艺只比挪威人高明一点点儿。同为大西洋的居民,在美食上,彼岸的苏格兰后代似乎也享受得多一些。
  

  
我没想到,去莫尔岛(Mull Island)的轮船这么巨大。下舱放满了各色车辆,其中还有一辆翻斗垃圾车。显然,我们前往的小岛放不下垃圾。
  
这条船名为‘卡列多尼亚’(Caledonia) 。大约公元142年,为了御敌,罗马人在苏格兰中央地区修建了一座安多尼墙。城墙以北,从弗斯湾直到克莱德海湾被称为卡列多尼亚。如今,这个词是对苏格兰诗意的称谓。在许多颂唱苏格兰的诗歌里,开首句就是“啊,卡列多尼亚!” 苏格兰的桂冠诗人也被称为卡列多尼亚的行吟诗人。
  
轮船开出码头不久,一只海鸥逐船而飞。海风很大,它飞得特别吃力,有时候,它索性不再拍翅,就任风将它托起,随风而退,像那些冲浪人。终于,它赶上了船,立在灯杆上,俯瞰着一船的乘客。
  
苏格兰有七百八十七座岛屿,大多集中在西部海湾。对一般人来说,走遍所有的小岛,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我即将前往的岛屿都属于赫布里底(Hebrides) 群岛。根据地理位置,赫布里底分成内外群岛。我的第一站莫尔岛面积为三百四十平方英里,是内赫布里底群岛中最大的岛屿,也是整个群岛中第三大岛。
  
天空布满暗云,海水依然深黑。远去的奥本城,渐近的无人小岛,岛间的水域,都被染上阴郁的色彩。奥本不算古城,周围的小岛却颇有历史。一座小岛上,废弃的城堡依然屹立,令人想起苏格兰人和皮特克人殊死之争。很远的地方,一座白色的灯塔,灯塔所在的岛屿几乎与海面水平。
  
图2说明:杜拉特城堡

  
快到莫尔岛时,阳光钻出云缝,照在杜拉特(Durat)城堡上。十三世纪的古堡座落在莫尔海峡上,位置极佳。这座城堡曾为苏格兰氏族麦克里恩(MacLean)的宅邸。古代,苏格兰西部的许多小岛为不同的氏族所有。至今,在这些小岛上,麦克里恩家族还拥有大片土地。不过,这座城堡却是麦当劳(MacDonalds) 家族送给闺女的陪嫁。
  
莫尔岛,满眼葱绿。比起奥本,海岛的气候更加温和。岛上居民三千,五个警察。登陆码头在小岛之东,我要去的另外两个小岛却在岛的西侧,必须横穿莫尔岛才能到达。
  
草场、山岭,飘着云雾的高山。大海和高山之间,非常狭窄的路,只要能走一辆车。两车相逢,必有一辆先退至路旁。为了方便错车,隔一段,路边必修得稍宽一点儿,像个小巢。有时不巧,小巢正好在我们这边,大汽车就得小心翼翼地退进去。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不停地说话,内容多是小岛的自然历史和风俗文化。他几次提到红鹿(中国人称为马鹿) ,还说它们已在此生活了一万多年。因为英国的红鹿多集中于苏格兰,大概到此一游的人都会问司机,“哪里能看见红鹿?”在远离海湾的地区,在山中的碧绿草场,司机总说如果运气好,这里就可能看见红鹿,或者说,昨天我还看见一家红鹿。这些话使那些特别想看鹿而不得的人们艳羡不已。
  
事实上,去的路上,我并没有运气看到红鹿。返回途中,有人大喊“那里有一只小鹿!”司机停车,许多人观看。嗯,似乎是有一只,不过,真的很远。旅途快结束时,司机反问我们:“在哪里能看见红鹿?” 全体默然。等了一会儿,司机说,在餐盘里,和大蒜一起烧。大家都笑了。
  
十八世纪时,因为猎鹿过度,曾引起红鹿数目剧减。后来,苏格兰人刻意保护,目前,据说红鹿已高达四十万头。为了生态平衡,每年,苏格兰的‘鹿’委员会最繁重的任务就是统计鹿的头数。当然,委员会公布的数目总和猎鹿协会估计的有些差距,而后者永远多于前者。
  
一片片湖不时地转了进来。许多湖与海相通,人们在那里养殖贻贝和牡砺。当湖和海再次连成一片,已是莫尔岛的西岸。
  

  
我没想到,去斯塔法(Staffa)岛的船这么小,只能坐十几个人。船长在分发雨衣,我暗叫不妙。
  
大西洋的波涛轻松地将小船玩弄于股掌之间。真奇怪,天气虽不算晴好,却也非特别糟糕,何以浪大如此?倾斜的海面,海浪扑面倒来。先是呼吸困难,然后,出虚汗,胃里开始冒酸水。我知道这是晕船了。按以往的经验,只要呕吐出来,就会好的。无奈我坐在船的中央,一个很不方便的位置。于是,我只能合目、深呼吸,尽量平放头部,籍此保持耳涡螺旋的平衡。不断地自我鼓励,“不过六英里,最多也就半小时吧。” 当所有的招数用尽之后,我只能祈求上帝。可是这一次,上帝的时钟走得确实很慢。正当忍无可忍之际,终于听到,“前方即是斯塔法。” 我强压下胃里的翻江倒海,勉力睁开眼睛。在狂涛之上,倾斜着一座方形黑山,巨大的山洞犹如拱门,吞吐着潮汐。  
  
在久远的过去,岩石的泪汇成片片火河,热烈而沉重。也许岩火中的精灵,不耐岩河的沉重,它们抱在一起,成片地投向海洋。冰冷的蓝色慢慢地吞噬了它们,只有那些最固执的,从海中探出头来。汪洋之中,它们的心变冷了,虽然先后不同。最终它们永远地抱在一起,在汪洋之中。
  
在这一片海上,一片熔岩造就了奇迹:一座石岛,通体灰黑,石柱密密地排列在悬崖之侧。方形的石岛,一头翘起,犹如一台巨大的管风琴。人们叫它‘斯塔法’。这名字远自斯堪的纳维亚,意思却非常直白,即“ 立柱” 。
  
斯塔法岛大约两平方公里,现在已经无人居住。石岛南北长,东西窄,北面尽是峭壁,南面海洞深邃,人们只能在东西两面靠岸。海岛西面的那个滩叫作老码头,它是岛上唯一的海滩,那里搁浅着一些木头。岛上曾有的居民将漂来木拖上岛当柴烧。据说1772年,这岛上住着一个孤独的牧羊人。在后来的五十年间,人口似乎有所增加,最多时曾达十六人。不过,十八世纪之后,登岛的人只看见牛羊和马。在海天之间,这些曾为家畜的动物完全获得了自由。
  
图3说明:芬格尔海洞

  
如今,涨潮的时候,老码头仅仅高出水线几英尺,于是人们在岛的东面又修了个码头,现在小船都泊在那里。
  
下船后,人们纷纷向海岛的高处爬去,那里覆盖着一层绿色。我则沿着石壁,向南而行。在岛的一侧,石柱搭起一座更小的岛。海水和海风串通好了,它们扭曲了石柱,并将整个小岛拍得上尖下圆,犹如一座金字塔。金字塔和斯塔法之间,海浪汹涌,激流澎湃,银花飞溅,碎玉石上。
  
石桩规整地铺满地面,大多呈六角形。它们或疏或密,密的犹如插在烟盒中的香烟,疏的可见石间散碎的蓝色。我一步几个石桩,一只海鸟突然飞起。风从耳边吹过,从未闲着的大海又加大了音量。
  
诗人济慈(John  Keats)和华兹华斯(William Wordsworth)走过这些石桩吗?他们一定听到海洋如管风琴般地低鸣。画家特纳(Skizze W.Turner) 的小船曾在那里徘徊吗?他一定看到海洞如黑夜般地神秘。那么,作曲家门德尔松(Felix Mendelssohn)呢?他也许就躺在这悬崖旁的石桩上,聆听涛声。
  
1829年,如许多富家子弟,二十岁的门德尔松开始历时四年的欧洲壮游。他漫游的第一站为英格兰,随后他来到苏格兰。那天,大海非常狂野,在开往斯塔法的船上,无人不晕船,而门德尔松晕得非常厉害,只能平躺。门德尔松的朋友回忆道,下船时,咆哮的大海将一船人抛到了石桩上。对于门德尔松来说,那真是漫长的一天,因为天气非常糟糕,直到夜晚,他们才回到莫尔岛。在那漫长的一天里,在严重眩晕的折磨下,他已无心观赏芬格尔海洞(Fingal’s  Cave) 。不过,作曲家一定在聆听涛声,那不息的涛声。
  
比起作曲家,我算是幸运,陆地和自然奇观治愈我的晕船。在芬格尔海洞里,石桩搭起天然的走道,略微高出水面。我踩着湿滑的石桩,在洞中行走。海洞巨大雄奇,洞顶、洞底和洞壁布满岩柱,犹如排箫,亦如管风琴。海水将石柱熏成蓝绿色,暗绿色的波流过海的畅想。浪花跳上岩石,活泼如歌;水光流泄洞壁,轻柔宁静。海潮涌入,回声宏亮,风琴排箫镇日鸣响。海浪夺门而出,退守洞旁,洞口的那片天上,白色的海鸟振翅飞翔。
  
在黑暗的海洞里,我聆听着大自然演奏的“ 赫布里底群岛序曲(The Hebrides Overture) ” ,那是门德尔松永恒的音乐记忆。
  
海洋,灰色的海洋;天空,灰色的天空。一波又一波,或高或低,海的喧哗;一浪又一浪,或急或缓,海的交响。
  
在琴弦之间,海以她的柔板,温和地波动;在簧片和指孔之间,风以她的行板,平缓地流过。几声断奏,几个短句;几滴雨,几缕风。海潮在涨,海潮在涨。海潮冲向岩石,定音鼓击出碎石之声。海潮以急板快速退却,哼鸣在海的低音区。
  
海洋,多变的海洋,海洋,阴沉的海洋,她的主调是焦虑的动荡。竖笛宣泄着烦乱,愤怒闷烧在大提琴的琴弓上。海的和弦不断地转位,一波高过一波,一浪高过一浪。风暴来临,如史诗般的豪壮。所有的乐手都激动起来,他们高昂着头,鼓足了气,身体随琴弓一起摆荡,那是激情的狂涛,那是宇宙生命的海洋。
  
短暂的停顿。天空,一丝阳光穿透灰色。长笛带来轻风,海浪在圆号的呜咽中舒卷,在中提琴的弦线上荡漾。天空,辽阔的天空,明亮的短号抹去了焦虑,每只铜号上都闪耀着太阳的光芒。海轻轻地吟唱,风微微地颤动,追忆着宁静的时光。
  
大海再次愤怒了,她的管乐队吹起进军的号角。海的力量逐渐聚集,海的力量逐渐强壮,海的乐声更加高昂,海的乐声更加狂放。辉煌的高音,果敢的断音,大海以宽广的音流,冲击着岩石,撞击着小岛,震耳发懵,回音激荡。
  
黑暗,突然的沉寂;黑暗,悠远的神秘。在轻风微澜中,‘绿色的光’ 羞怯柔和,流过岩石的排箫。那里,‘海豚正在献祭’ , ‘ 芬格尔海洞悦耳的灵魂’ 正在游荡。[1]
  

  
登上爱奥那岛(Iona) ,最先见到的是几只角嘴海雀(Puffin) 。当时,我的样子非常狼狈,因为晕船,刚刚呕吐过,头发被海水纠结成团,气味真不好。那几只海雀黑身黑顶,白脸白腹,黑红色的三角嘴,非常引人注目。它们蹲在粉色的岩石上,有点儿委屈地望着我,我对着它们苦笑。
  
两个男人走在我前面,其中的一位是个年老的绅士。老人身着苏格兰花格裙,同色的长统袜,袜子上缝着同样花格的缀布,雨伞也配成同样花色。这样隆重的穿戴似乎是去朝圣。我猜得大致不错。大概六世纪末,圣人哥伦布在岛上建立了第一座修道院,由此成为苏格兰最早的基督教中心。后来,此地陆续修建了修女院和其他的一些教堂。如今,修女院已是断壁残垣,而修道院居然还在,许多人来此思古朝圣。
  
白墙黑瓦的小屋,整洁的沙石路,石头矮墙隔出草场、菜园和花圃。远处的海上,停泊着一条船。海边,断墙和豪宅相对。
  
前面的男人走走停停,一会儿停在麦克里恩十字架前,一会儿又转进修女院的遗址。一座不过五平方英里的小岛,处处都可寻到宗教的古迹。
  
我在修女院的遗址盘桓,那里盛开着各色百合,大朵大朵地吐出长蕊。断墙上的半圆窗,残留的尖顶和圆柱,依稀透出当年的庄重。在圣哥伦布到达之前,这里还是一块荒蛮之地。圣哥伦布和追随他的十二个人一起登上小岛,其人数暗合耶稣和他的十二使徒。尽管北方来的维京人不断地攻击小岛,岛上的修道院却依然幸存。在修道院的墓地上,维京人的斗士和来自爱尔兰的传教士共同安睡着,暖风冷雨皆付于潮汐。
  
图4说明:修女院遗址
  

  
小岛的基督精神犹如漫漫人海中的灯塔,引导了许多迷茫的灵魂,而爱奥尼西南的海上,矗立着一座白色的灯塔。这座灯塔为史蒂文森家族所建,它引导着船只,让船员回到家人的怀抱。
  
史蒂文森是英国知名的灯塔建筑家族。1810年,在弗斯湾的钟岩(Bell Rock)上,老罗伯特.史蒂文森修建了一座灯塔,当时,在那块岩石上建筑灯塔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她被视为建筑上的一个奇迹。
  
这个家族出过几代灯塔建筑师,只有一个儿子不愿承继祖业,虽然他和他那知名的祖父同名,虽然他也曾进入爱丁堡大学修习工程。后来这个儿子扬名英语世界,只要一提RLS,几乎每个孩子都知道那就是罗波特.  路易斯.   史蒂文森(Robert Louis Stevenson) 。他写作的<<金银岛>>可能是许多孩子的第一本书。
  
1871年间,史蒂文森家族受命来到爱奥尼,计划在西南的海上建筑一座灯塔。承托灯塔的岩石小岛名为额瑞德(Erraid) ,面积不到一平方英里。涨潮的时候,额瑞德仅仅高出海面三十五英尺,在那上面修建灯塔的难度并不亚于钟岩。
  
罗伯特写道:“小岛像公牛的黑眼睛。大海躺在海岸线上,平静如湖。石楠丛生,山岩粗砺,一座简陋破败的石屋,尽管如此,那里仍然飘出泥炭之香,农家女儿光腿涉水而来…。我们尽可能带足给养,在小岛北面的入口处安营扎寨。父亲在寻找相对安全的地方,那里可以采石,工人可以居住。我们将在这个远离陆地,被大西洋包围着,几乎无法接近的小岛上建筑灯塔….。”后来,作家以额瑞德岩石为背景,写下了<<被劫持者>>(Kidnapped)中的沉船篇章。
  
小石山上,篙草丛生,细细长长地随风而动,草下,露出山岩嶙峋。黑脸羊三三两两地啃着草,呆呆地望着我这外乡人。一头苏格兰牛走下山坡,风吹起它的毛发,厚厚的毛发盖住了它的脸。农家的庭院里,开放着玫瑰,那也许是夏季里最后的一朵玫瑰。
  
回到奥本城已是灯火通明。在码头上的海鲜餐厅里,我决定好好地犒劳自己。浓汤和烤牡蛎端了上来。浓汤烧得白白的,透着鲜味,牡蛎油汪汪的,撒着几点碧绿。这是在苏格兰最美好的也是最后的一顿晚餐。
  
明天,我就要告别苏格兰,一路南下英格兰。“别了,高原,别了,北方。别了,覆盖白雪的高山。别了,河谷间的平原和绿色谷地。别了,森林和漫野生长的树木。别了急流和喧嚣倾泻的洪水。我的心在高原…,我的心追逐着野鹿... ,我的心跟随着獐子…,我的心在高原,无论身在何处….。” [2]
  
杜欣欣记于2005年8月4日,奥本,苏格兰
  
[1]摘自济慈,华兹华斯有关诗句以及朱尔斯.凡尔纳(Jules Verne)的著作‘绿光’ 。
[2]摘自罗伯特.朋斯(Robert Burns) 的诗“我的心在高原” 。
  
原载于<<旅行家>>2007年3月标题为苏格兰海洋之星(这是编辑改的题目)

 
旧帖 2007-10-26 00:23:25
Post #2
回复: 赫布里底群岛序曲
 
青冈 离线 青冈 恭喜欣欣首贴。
苏格兰倒是我的一个梦,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去。smile
  
期待这里能读到你更多精美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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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山无人,水流花开

 
旧帖 2007-10-26 00:45:44
Post #3
回复: 赫布里底群岛序曲
 
西边雨 离线 西边雨 哈,欣欣来了。欢迎欢迎。wink
西边雨 于 2007-10-26 00:47:08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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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blog.sina.com.cn/u/1655605060

 
旧帖 2007-10-26 09:23:02
Post #4
回复: 赫布里底群岛序曲
 
青冈 离线 青冈 the puffin you saw must be this kind.smile
北极海鹦,“角嘴海雀”非规范名称。smi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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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山无人,水流花开

 
旧帖 2007-10-26 09:32:10
Post #5
回复: 赫布里底群岛序曲
 
清 扬 离线 清 扬 欣欣慕青冈之名而来?
处女帖也献给青冈啦,看吧青冈乐的big smile
一同期待更多精彩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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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畏自然 感恩生活 理性处事 平和心态

 
旧帖 2007-10-26 09:49:34
Post #6
回复: 回复: 赫布里底群岛序曲
 
青冈 离线 青冈
清 扬 wrote:
欣欣慕青冈之名而来?
处女帖也献给青冈啦,看吧青冈乐的big smile
一同期待更多精彩的作品.

  
清扬,说反了。弄得我脸红。shocked
我是欣欣的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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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山无人,水流花开

 
旧帖 2007-10-29 01:07:18
Post #7
回复: 回复: 赫布里底群岛序曲
 
杜欣欣 离线 杜欣欣 谢谢青冈和各位。我的照片是从以前贴此文的网站上当下来的,没想到贴到这里,这么小,多包涵。
  
青冈 wrote:
the puffin you saw must be this kind.smile
北极海鹦,“角嘴海雀”非规范名称。smile
 
旧帖 2007-10-29 02:11:26
Post #8
回复: 赫布里底群岛序曲
 
西边雨 离线 西边雨 憔版转到异域吧,我抑制不了要标精华的冲动。big smilebig smi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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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blog.sina.com.cn/u/1655605060

 
旧帖 2007-12-15 12:09:14
Post #9
回复: 赫布里底群岛序曲
 
amani 离线 amani 欣欣最近上来过没有??
 
旧帖 2007-12-23 12:30:18
Post #10
回复: 赫布里底群岛序曲
 
双飞扬 离线 双飞扬 赞成加精华
羡慕LZ的旅行
 
旧帖 2007-12-24 01:21:35
Post #11
回复: 赫布里底群岛序曲
 
muzik 离线 muzik 有机会要顺着这份足迹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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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天台山之颠

 
旧帖 2007-12-31 11:27:54
Post #12
Re:
 
北北约克 离线 北北约克 竟然一点开就碰上一好贴,美文,勾起海鸥翩翩的回忆,海,涛,松林,灯塔,甚至于《钢琴别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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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舟已过万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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